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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第3部_第九章 赢得袁绍信(1 / 2)

天时相助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冬,一个群雄都没有预料到的问题突然出现了。由于地方战争的蔓延和割据势力的压迫,百姓苦不堪言,进而爆发了继黄巾之后,最大规模的一次农民起义。

青州刺史焦和实在比韩馥更加懦弱无能。他坐镇在临淄城,却毫无领兵作战的能力和胆量,每日里祈祷神灵保佑,又恐冀州黑山军趁着黄河结冰杀过来与青州黄巾会合,竟命人打造陷冰丸(可使冰融化的弹丸),终于弄得属下离心兵马流散。焦和最终在恐惧中病逝,青州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黄巾余部因此气势大振,袭击城邑打破地方军,聚合三十万之众北渡黄河,意欲与黑山军会合。

青州黄巾、黑山军、白波军各据实力,如果三股义军连成一体,将会使整个黄河流域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鉴于这个来自老百姓的巨大威胁,各个地方割据不得不暂时妥协,共同投入到镇压义军的战斗当中。公孙瓒率领精锐骑兵三万南下,在东光大破青州黄巾,继而追击到黄河沿岸,共斩杀义军三万人,俘虏七万人。

青州黄巾北渡失败后,转而西进,侵犯兖州。一时间兖州诸郡又变得不容乐观,陈留、东郡被黄巾于毒、白绕、眭固等部十万众侵扰,直接威胁到冀州的大后方。只要这两支起义军一会合,袁绍便永无宁日了。这段日子里,曹操一直密切观察袁绍的一举一动。虽然这位车骑将军设法保持矜持庄重,但眉梢眼角间已渐渐泛出了愁苦——义军,尤其是背后兖州的义军,是必须除掉的心病!

戏志才提议曹操,以昔日旧友的身份请袁绍过营饮酒,要在酒桌上把事情敲定……

“孟德,请饮!”袁绍似乎是把架子全然放下了,这一晚他连连干了十余盏,现在干脆反客为主为曹操满酒。

曹操恭恭敬敬举起,回敬之后只微微抿了一小口。已经喝了不少了,他怕自己再喝下去会不小心吐出不该说的话。

“兖州绝对不能有闪失。”袁绍却一口把酒灌下,他是极为深沉的世家子弟,这样饮酒的情况很少有,“我现在要干的是击败公孙瓒统一河北之地。如果在我跟公孙瓒交手的时候,黄巾贼从背后捅我一刀,那愚兄我就完了。”

愚兄……多长时间没听过的称呼了,我都习惯他自称“本将军”了。好吧,就冲他这句“愚兄”,我也得说几句好话……想至此曹操又轻轻抿了口酒,缓缓道:“本初兄,小弟有几句真心话想对您说。”

“瞧你说的,此时这般情形,你我二人还不能推心置腹吗?”今晚的袁绍果真与平时不同,竟还戏谑地白了他一眼。

曹操环顾自己这空荡荡的大帐:除了他与袁绍对坐案前,连一个伺候的小卒都没有。袁绍只身过营饮酒,看来他真是想推心置腹,但当年我家遭宋皇后一族连累,二次入京为官去找你的时候,我何尝不想对你推心置腹呢?那个时候你可曾真心真意对我?算了吧,过去的事情不计较,今晚且说今晚的吧……

“本初,不管谁对你提议攻打哪里,你都要慎重。”曹操喘了一口大气,“东进青州也好,西取并州也好,北伐公孙瓒也罢,暂时都不要考虑。”

“哦?”袁绍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你的冀州还不那么稳。”这次曹操把酒喝干了,“黑山之众终是你心头大患。”

“那些土包成得了什么事?”袁绍心里明白,但还是故意把话说得不屑。

“他们虽成不了事,却足能败你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在你赶走韩馥的那天,董卓已经任命了一个叫壶寿的人担任冀州牧,这个人现在就在黑山军中。如果有一天他们趁你与公孙瓒交恶,暗地里偷袭冀州,拿下你几座城池,然后把壶寿往里面一摆——你是顾前还是顾后呢?”

袁绍无奈地抹了抹脸颊。

“所以,黑山军一定要打,而且要把他们打散,打得溃不成军。一者是为了你的位置考虑,二者收纳百姓民夫,为你充实户口,积蓄粮草,我想年内就可以大有改观。”曹操笑盈盈地看着他。

“年内……”袁绍突然显得有些伤感,“愚兄已过不惑之年了,还有多少个年?鬓角都开始转白了。不过……”他停顿了一会儿,“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意思。”

曹操起身为他满上酒:“本初,有些事情急不得。”

“那你还提议叫周去打豫州呢?”袁绍拿起刚满上的酒就喝,“周仁明远远不是孙坚的对手,若不是周家兄弟和刘表在荆、扬帮忙扰敌,他早就被孙坚击溃了。”

“你得设法叫仁明坚持下去,即便打不下豫州,也得打。”

“哦?”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曹操含蓄地说,“孙坚若是完全打通了豫州,便会有个人长驱直入杀到兖州之地,到时候咱们全完。”

“有个人?哈哈哈……”袁绍仰天大笑,刚刚舀起的一勺子酒全撒了,“你就直说袁公路就好了。”

“你敢说我可不敢说,疏不间亲嘛。”曹操咕哝道。

“哈哈哈……我的好兄弟……弟弟……哈哈哈……”袁绍笑着笑着,眼角突然流下一滴泪来,“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可以让着他。他抢我的陀螺,我让着他。他要坐正席赶我坐末席,我让着他。他要当虎贲中郎将,我舍着脸去求何进!谁叫他是正妻生的,我娘是小妾,能忍我就都忍了。可是到今天,他……”

“本初,你醉了!”曹操皱起眉头。

“没有,我就是有点儿难过……但是不后悔,因为我不欠他的。”袁绍抹抹脸,“我什么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他说我不是袁家人,他不能侮辱我娘!”

娘亲……那个萦绕在两人之间,使他们成为朋友的情愫又回来了。十八年前,在胡广的丧礼上,两个人畅谈国事彼此交心,那时还都是九卿之子,两个潇洒风流的青年……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朝廷没有了,家乡没有了,当年那两颗自由自在的心也没有了。所剩的是两个胡须就要转白的中年人,两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将军……

沉默了一会儿,袁绍清醒了不少,道:“公孙瓒已经派他弟弟公孙越领兵援助孙坚了,周仁明那里将会更难打。”

“怎么回事?”

“刘伯安有一子刘和,在朝廷任侍中,他偷偷逃出长安,打算到幽州请他父亲出兵救驾……”

曹操苦笑道:“刘虞父子有其心也无其力,自己都快叫公孙瓒逼死了,哪还顾得了皇上?”

“你听我说完了。”袁绍摆手示意他认真听,“刘和逃出长安却过不了河南,只能取道迂回至南阳,结果叫公路扣留了。他给刘伯安写了封信,说你儿子在我这儿,咱们共同举兵勤王。刘虞没办法,就派给他几千人,结果公孙瓒叫他弟弟公孙越也带兵前往,暗地里串通公路把刘虞的兵收编了。现在这支队伍自南阳开拔,已经与孙坚合流,一起跟周仁明玩命呢!”

“挟持人家儿子,也真够无耻的。”曹操这会儿已经不再顾及袁绍与袁术的兄弟关系了。

“现在公孙瓒已经与公路结盟,孙坚又是他的杀人利器!”袁绍叹了口气,“咱们这一边呢?幽州刘虞太柔弱,我看早晚会被公孙瓒吃掉。荆州刘表太远了,只能够制公路掣肘于后,而且他自己在荆州还不算稳固。本来可以请张邈或者鲍信分兵豫州,帮咱们抵挡一时,可是……这帮可恶的黄巾贼,把所有计划全打乱了!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到南方去闹呢?”

曹操觉得这酒喝得差不多,该办些正事了,马上试探道:“本初,你以为兖州诸郡战事将如何?”

“不甚乐观,”袁绍撇撇嘴,“陈留郡张邈太柔、张超太刚,他们兄弟治民理政尚可,用兵打仗就不成了。至于那个东郡王肱,想起来就有气,龟缩在东武阳,连一仗都不敢跟贼人打,真不知道当初刘岱怎么挑中他的!”东郡太守原来是桥瑁,可是酸枣县驻军之时,兖州刺史刘岱为了抢夺粮食将其杀害,私自立了亲信王肱为东郡太守,此人甚是不堪其任。

曹操按捺着紧张的心情,看似随口道:“我去东郡灭贼如何?”

袁绍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那一刻,曹操的心都不跳了……

“也好。”顿了良久袁绍点点头。

曹操长出一口,盼了这么长时间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不过……”袁绍似乎又有所怀疑,“孟德你离开河北,我就少了一条膀臂。”

“本初兄,小弟此去不单单是为了平灭黄巾。”曹操恐他再改变主意,赶紧把日夜思考的说辞搬了出来,“我还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那刘岱不经表奏私立王肱为东郡太守,似有独专兖州之意。”

袁绍听他这样说,马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刘公山不会吧?”

“他自专兖州还是好的。如果此人被袁术拉拢,大河之南化友为敌,那兄长将祸不旋踵。既然如此,不如让小弟我去打东郡的黄巾。待平定之后,东连张邈,西和鲍信,我们三人合力护卫兖州。”曹操又要给袁绍满酒,却见还有大半盏,便又放下了,“自豫州北攻冀州,必然要经过兖州之地。倘若日后周战败,豫州尽失,北上之路被袁术、孙坚打通……那么我就与张邈、鲍信合力,把他们阻于兖州之外,为兄长再设一道屏障!这样把河北之地隔绝起来,兄长就可专心对付黑山贼与公孙瓒。”

“好……好……这办法太好了!”袁绍腾地站起身来,绕过桌案紧紧抓住曹操的肩膀,“张邈治民、你来治军、鲍信善战,你们三个各拥一郡联手据河,袁术、孙坚有何惧哉!哈哈哈……”这次他是真正的开怀大笑了。

曹操瞧着他笑,一个字都没敢多说,因为他太了解袁绍的性格,自己只要有丝毫的夸张举动,心事马上就会被他看穿。所以仅仅是低头饮酒,故作愁闷状。袁绍见他皱着眉,不禁发问:“你又愁些什么?”

“唉……虽然这办法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我本人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当年平定宛城反贼之时,我亲见孙坚之勇,此乃劲敌也!”曹操一边说,一边故意摇头晃脑。

“你怎么又自疑了?兖州东郡之事舍你其谁?”明明是曹操求他的事情,现在反成了袁绍央求曹操了。

“小弟……勉力为之!”曹操起身向他施了一礼。

袁绍微笑着点点头:“这样吧,王肱那厮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在我任命你接任东郡太守!”

“啊!?”事情顺利得连曹操自己都不敢想象。

他本意是到东郡平定黄巾之后,再回头干掉王肱,现在袁绍一句话,他名正言顺省了不少事。

“只要你能阻挡住公路与孙坚,便是我平定河北的第一大功!”袁绍在大帐中来回踱着步,“愚兄日后得志,定不会亏待你。”

“谢将军栽培!”什么时候称他兄长,什么时候称他将军,曹操拿捏得很到位。袁绍拉他坐下,把两个人的酒都满上:“咱们干!”

曹操豪爽地照办了。

“愚兄给你看样东西,”说着,袁绍解开腰下的革囊,从里面掏出一枚四四方方的虎纹铜印,“这两年来,我表奏官员靠的就是这个。”

曹操看得清清楚楚,这块印刻着“诏书一封,邟乡侯印”八个篆字。袁绍逃出京师,周毖暗中游说保护,董卓任命他为渤海太守,封邟乡侯,他就因此刻了此印用以发起义军统领群雄。这两年来,不知有多少太守、县令、将军、都尉是靠这颗印制造的诏书册封出来了。曹操突然觉得不寒而栗,现在自己当的那个奋武将军,不也是靠这颗印创造出来的吗?

“董卓进京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符节印信管天下的日子结束了。”袁绍又主动为俩人满上酒,“可是我这颗印还能管用……至少在冀州、兖州还管用,那是因为咱们的努力。”

曹操也笑道:“是啊……好厉害的一块印啊。”这感叹意味深长。

“别忙,我这里还有另一块。”袁绍又从革囊里掏出一块,不过这次是玉璞——这块玉璞方圆四寸,洁白无瑕,晶莹剔透,赫然泛着光芒,只是还未经雕琢。袁绍将之托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把玩,仿佛这比他的生命还重要:“孟德,咱们再让这颗印管用起来,如何呀?”

曹操笑而不答,心里的愤怒却已经到了极点:说穿了你跟你那个寡廉少耻的弟弟都是一路货色,而且你比他更阴损、更虚伪。他拿走了大汉的传国玉玺,你就想要再造一颗,左不过就是想当皇帝嘛!当初在董卓面前唯唯诺诺,连个屁都不敢放,却有脸在这边作威作福。你要当皇帝我不反对,更不会妒忌,但是有本事就打到长安,杀了给你耻辱的那个家伙,真真正正像个爷们一样!现在这副德行,我曹孟德岂能屈服在你帐下,受你驱使?

袁绍今天真是过量了,他把两块印收好,也不用曹操劝,一盏接一盏地自斟自饮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曹操看着他那张由白皙转红的脸,那张平日里如此庄严矜持的脸,此时此刻他是那么猥琐,那么可笑,那么令人厌恶!

“哈哈哈……”两阵笑声交织在一起。

袁绍笑,曹操也笑,笑的原因完全不一样。袁绍喝酒,曹操也喝酒,灌进喉咙的感觉截然不同。不过人喝醉了都是一样的,卸下伪装全是同等货色!

“将军,时……”一个袁绍的亲兵掀起帐帘,见两位将军酩酊大醉满地狼藉状,有些不知所措,“时辰不早了,将军该回去了。”

“回去……回去睡觉。”袁绍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今天真……真痛快!”

“痛快痛快!”曹操歪在那里摆着手。

那个亲兵又叫过一个人,两人架着袁绍跌跌撞撞出了曹营大帐。袁绍临走时还嚷着:“孟德,这天下该好好理一理了……”

他们刚一走,夏侯惇与戏志才匆忙钻了进来。夏侯惇拍拍曹操肩头,笑道:“孟德,能把他喝成这副德行,可真有你的。”

“天下该好好理一理了……”曹操醉得眼神迷离,“呸!是该好好理一理了,但大部分自以为是的人都这么想。”

戏志才用力摇着他:“大事可曾定下?!”

“他任命我为东郡太守……谁他妈稀罕呀!”曹操骂完这一句就倒在了榻上。

戏志才长出一口气:“行了,有立锥之地了。咱们出去,叫他安安静静睡吧。”

两个人蹑手蹑脚出了大帐时,曹操的鼾声已经起来了。夏侯惇连伸大拇指:“戏先生真是厉害,竟然想到请袁绍来喝酒,还真管用了。”

戏志才捻着小胡子嘿嘿一笑:“你不知道,古往今来多少天下大事都是喝着酒决定下来的。”

“袁本初四世三公素来稳重端庄,今天也喝成这副样子。”

“唉……”戏志才摇摇头,“明天他们就恢复原样了,彼此恭敬彬彬有礼,俩人都是一样的。”

“既然都一样,你为何不保袁绍,偏偏保我们孟德?”夏侯惇随口开了句玩笑。

“你真想知道吗?”戏志才驻足,仰面望着天空,“《吕览》有云‘当今之世,浊甚矣,黔首之苦,不可以加矣’,两个人虽然差不多,但是天下更需要一个了解黎民疾苦的人。”

夏侯惇愕然。

“元让,今晚你就当我也醉了,刚才的话就忘了吧。”戏志才低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咱们仅仅迈出了第一步,以后究竟会怎样,我也不能预料,还要看将军自己的主张。你最好速速传令收拾辎重,等袁绍的诏书一到,咱们马上起程,此间田丰、沮授、郭图等颇有见识,日久恐怕就要生变。”

“知道了。”夏侯惇也感叹道,“若没有这一场黄巾复起,咱们哪儿来的机会?此乃天时相助,其实侥幸得很啊!”

这是曹操与袁绍这对朋友在一起喝的最后一顿酒。三天后,曹操离开河北前往兖州担任东郡太守,正式有了一片土地。

立足东郡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正月,曹操到达兖州,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前往东武阳与王肱完成交接事宜,却转而率军进入了顿丘县县界。

“不去东武阳驻守,却来这里做什么?”任峻眼望着牢牢紧闭的顿丘城,忍不住问曹操。

“我有意趁敌未稳,先击溃那帮黄巾贼。”曹操一脸轻松,“既然到了东郡,就要像个太守的样子。若不先击破贼人,何以得东郡士人百姓之心?”

“将军不要太勉强了,咱们自魏郡渡河至此,一路上鞍马劳顿士卒疲惫,加之粮草将尽,这仗不好打的。况且……”任峻回头又瞅了瞅顿丘城,满脸忧色,“况且将军尚未到东武阳交接印绶,东郡大权仍在王肱之手,各县不能向您补给粮草,这样下去人心会散掉的。”

哪知曹操听完这两句逆耳忠言竟哈哈大笑起来。不单是他笑,还有楼异,就连不远处盘点辎重的戏志才与卞秉也跟着笑。任峻心里一阵发毛:“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曹操见他一脸焦急,故弄玄虚道:“伯达,我率众至此,一是为就近讨敌,二就是为了补给粮草啊。”

“顿丘城四门紧闭防患贼众,您现在尚未名正言顺,如何能打开城门?又岂会有人纳粮?”

“我自有办法。”曹操把手一背转过身去,“阿秉你来。”

卞秉笑嘻嘻走过来:“姐夫,我就知道您得叫我。”

“这里的人只有你我和楼异有本事打开城门,我身为统帅走不开,楼异等安排营帐,那就只有你去了。”中军帐尚未搭设,曹操便从王必捧的一大堆东西里抽出一支令箭,“卞秉听好,我命你带三百名小校,前往顿丘城前,对城上齐声高呼‘曹孟德至此,向顿丘百姓求粮’,务必要让里面的人打开城门。你若不能办到,立刻军法处置!”

“小事一桩,姐夫您何必如此严肃。”卞秉随手接过令箭。

曹操把脸一沉:“这里是军营,没有你姐夫!”

“诺。”卞秉一缩脖子,“尊将军令。”

任峻见卞秉去了甚感诧异,却见曹操镇定自若忙自己的事,便不好再说什么,默默走开。他自从跟随曹操以来一直管理军粮,这会儿便心不在焉地指挥兵士安顿粮食。一辆辆的平板大车都是空的,吃的已经快没有了,恐怕明天就完全吃光了,再不赶往东武阳就来不及了。任峻越想越觉事情紧急,转身要再谏曹操,却忽闻一阵熙熙攘攘的喊叫声音。

只见顿丘县城门大开,除了卞秉领着兵,后面一大片形形色色的百姓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这些百姓扶老携幼一路小跑,箪食壶浆尽皆在手,有一身粗布的庄稼人,还有身穿锦绣的乡绅,甚至有县寺的衙役,还有几十个手持棍棒的护城乡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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