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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

张之维一个大大咧咧,下手没轻没重的家伙,点在林观音额上却像点在轻柔的棉花上了一样,林观音只感受到了冰冰凉凉的药膏,却没有张之维的触感。

她想了想,仔细想张之维的手触感应该是怎样的呢?

张之维看她出神的模样,有些无语,隔着药膏,戳了戳伤处,戳地林观音微微眯起眼睛。

“你听到了吗?”

林观音点点头。

“那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免得他絮叨。”

林观音摇了摇头。

“……”她总是诚实又倔强地令张之维头疼。

“你听又听不进去,听他废话干嘛?”

林观音从床上跳下来,拉着张之维,去到光亮更大的地方,然后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双手并着翻了翻,做出读书的动作。

[我想念书。]

张之维愣了愣。

是了,林观音哪里念过书,怪不得听着陈少聪絮叨,他觉得烦得很,林观音却是完全听不懂才困成那个样子。

可这时代的女子又有几个真正读得了书呢?

三从四德、纲常伦理驯化着她们成为夫婿的奴隶,奴隶不需要思考,最好的奴隶做到顺从就够了,贤良淑德成为刻她们脑子里的思想钢印。

或许她们一开始并没有这种东西,但是她们的父兄有,她们先是被剥夺了自由选择的权利,然后失去了自由行走的权利,最后失去了自由思考的权利,直到失去作为一个人的权利,成为这一腐朽制度的守墓人。

“阿音呐。”张之维拍了拍她的脑袋,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入世至今,在林观音这里已经学会了慈悲。

林观音拉着他的手,她还有话没说完,于是她点了点自己,又靠了靠自己的脑袋,手做出写字的模样,又点了点张之维,可轮到最后一个词,她却始终不知道如何比划,纠结许久,只能站在原地,沉默又难过地看着张之维。

她想说的是:[我想写你的名字。]

为治好陈少聪的病,他们暂时滞留在了陈家,村里面长期滞留了这么个卖货郎,大家也不着急了赶过来买货了,把他们这当成了镇上的小店,不时路过陈家就来找林观音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买的。

不过明明一次就可以买完的东西,偏偏要纠结个五六次,然后再买一件,如是循环,再买另一件,来的还不只妇人,青年小伙占了少一半。

张之维靠在门墙上,看着屋里聚成一团,有说有笑的青年们,以及坐在角落里收钱的林观音,算是有点咂摸过味了。

这些家伙到底是说来买卖的,还是来说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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