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放潜入陌离殿已是子时,整个院子浸在月色下,没有一点灯火,冷冷清清。想到自己见过的世族女子所住居所,夜里必有值夜婢女和烛火;阿灵本为西岳最为尊贵的嫡王姬,却至今不能使用烛火,依然用着油灯,便有拆了这宫城的念头。因着来时发现有北羌精卫在暗中探查,韩放并未轻举妄动,直到暗探撤去方潜入院内,却也不能再惊动阿灵,默默站在她房间窗外,感受着她平稳呼吸。直到更深露重,对着那窗子灿然一笑,又飘然远去。
房内,墨紫灵静静躺在榻上默着通幽法诀,听到韩放已然远去,起身走到窗前站着……
次日,墨子砚到驿馆接慕容烈,问起行程安排,慕容烈说道:“虽和王子只相处半日,却深感王子学识渊博,今日不妨就在这里,你我把酒言欢,王子以为然否?”
墨子砚顺势说道:“驿馆简陋,砚深恐慢待世子。不若世子今日往庆熙殿做客,可让在下款待一二?”
慕容烈心下暗喜,遂相携赶往宫城。到得庆熙殿,宫婢们早已备好筵席,二人遣退侍从入座,只留庆熙殿一亲信侍奉。慕容烈看着殿内布置,规格不差于世子所居昌德殿,再想到传说西岳王对王姬墨紫瑶倍加爱宠,由此可见墨世宁待侧妃语夫人一双儿女竟可堪比嫡子。
慕容豪曾说起过,这一任西岳王墨世宁使世人皆知的形象是儒雅宽和,实自负清高,刚愎自用,且无治国安邦之才,为一庸人耳!近日所观,父王所言竟是一言不差。只看他自称严尊大岳礼制,却又不分嫡庶,连自己的嫡亲骨肉都未曾明察,此人实乃庸人;西岳,不足为虑也。
二人畅聊许久,忽闻宫婢禀报王姬殿下前来向兄长问安。墨子砚故作惊诧之态,欠身向慕容烈赔礼欲出去打发妹妹离开;慕容烈忙避过说道:“烈久闻王姬贤名,正欲拜访,又恐宫城礼节不容;不想今日竟有如此机缘,烈恳请与王子同见,必会守口如瓶。还请王子莫拒。”
墨子砚遂嘱咐宫婢请妹妹入殿时不要提起北羌世子在此,宫婢应诺而去。少时,只见一丽装少女缓步走来:墨发如云,只随意挽着一束,斜插着一只紫玉流云簪,其余散在身后,随着步态轻轻舞动;眉若远山,目含秋水,琼鼻樱唇,肤色若玉。浅浅紫色锦衣包裹着纤弱体态,远远看去,竟似巫山神女闲庭信步。
慕容烈起身站起呆怔当地,只觉此生所见所有竟都不及此时此景此人,忽觉心跳如鼓,方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原来真存于世间。
墨紫瑶迈入殿门,惊见一男子立于殿内,忙看向兄长。
墨子砚上前引荐,墨紫瑶忙施一礼说道:“墨紫瑶见过世子殿下。”嗓音如泉水流过。
慕容烈稳下心神温文回礼道:“王姬多礼了。”
墨紫瑶转向兄长说道:“阿瑶不知兄长正款待贵客,竟是扰了贵客兴致;还请兄长代阿瑶向世子殿下赔礼,阿瑶告退了。”说完又向慕容烈款款行礼后退出殿外,缓步而去。慕容烈定定看住墨紫瑶背影,有隐隐灵气轻绕在她身周,更觉此景只应天上有。
目送墨紫瑶离去后,慕容烈便有些心不在焉,墨子砚观其神色便知妹妹计策已然成功,心下忍不住得意一笑。午膳过后,慕容烈告辞回驿馆,墨子砚自去和妹妹商讨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