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已走,可艺拿出手机,看着李无一的电话记录,数次想按下拨号键,最终只化为一声重重叹息
今天太阳比较毒辣,清晨除了鸟叫声,还有一阵阵隐约可闻的铃铛响声,李无一恍然,昨天托人寻来了响马队驮砖头上山。
这响马历史悠久,山东响马天下闻名,其实不然,早在古时就是:“天下响马数四川之称。”
四川的响马,时常出没于山林之间,数千上万马匹一动,狼烟滚滚,大铃铛的响声在几十里外就能听闻,官府闻风丧胆,天下闻名。事过境迁,四川那里还能寻到上好的马匹,多是马骡,驴骡,也就是马和驴子交配后所产下的后代,身体高大,耐力强悍,吃草料少,最适合驮重,只是没有生育能力。
农村最常见的也是马骡,用来负重拉货物,多走山道,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每匹骡子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大铃铛。
等李无一到了山寨,山路上已经盘起了长龙,不下二十匹骡子,正驮着砖头往山上行去,每一匹骡子都由一个农夫牵着。可别小看这群农夫,这是早些年土匪的后代,群居在山沟的最深处,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关马沟,即便是在县城里也很有名声。
手上提着几条红塔山,等李无一赶到半道上,响马队已经从山上下来了,响马队的工资不是按马匹数量来算的,而是算趟,小骡马一趟50匹砖,大骡马一趟60匹砖,马背上架着两个竹子编制成的箩筐,一边一个,箩筐下面有一个拉绳,轻轻一拉就能把砖头卸下来,当然装砖头的还是要靠牵马的那群农夫。
几个村长轮番在山头记录次数,偶尔检查一下是否拉够了砖头,山道崎岖,路途遥远,一块红砖的价格是二分五钱,也就是小骡子一趟十二块五,大骡子一趟十五块。
虽然是山寨中间的半山道上,来回一趟也要花上一个多小时,算下来,一天最多跑十趟,能得125元或150元,有两顿饭吃,另外还有一包烟。
饭菜和烟的好坏,全看主人家是否大方,而骡子的成本很低,稻谷草和玉米秆子切细,合上玉米粉子,这就是骡子的草料,偶尔马主人也会割来青草喂食。
“大伙计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抽支烟。”李无一热情的招呼道,细看这二十几匹骡子,大小不一,最高的是一匹大黑骡子,竟然比电视里看见的高贵血统马也不多让,当然这是指外观形体上,其实这骡子不善于奔跑,只适合负重。
“大当家的,李老板来发烟了。”一个马夫高声叫道,把马绳子一放就往李无一走去,这骡子也不会乱跑。
李无一拿着烟,挨个发了一包,这时从后面走来一个少年,虽然还是穿着朴素的衣服,但整个气质与这群马夫孑然不同,匪气,对就是匪气,仿佛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土匪一般。
眉目清秀,身躯挺拔,头发细长,遮住了大半张脸,散发出一股吸引女人的气息,李无一本能的有些排斥,心叹这少年仿佛是男人们天生的情敌,如果这少年是生活在城里,不知道会引来多少蝴蝶扑来。
“李老板,真是客气了。”少年人话一出口,自有一豪气,与清秀外面很不相符。
“大当家的怎么称呼。”开了三条烟,还剩下七八包,李无一索性全递给了这个少年。
少年人麻利的拆开一个包,点上一支,深吸一口,这才开口说道:“单名一个孤字,李老板就是客气,果然是传闻相同。”
李无一笑了笑,三人能成虎,三人也能成善,一个人说你好,没关系,但是三个人说你好,即便你是个坏人,那也真的变成善人了,名声这东西就是如此奇怪。
“孤,你牵马没有,要是没牵马和我一起到山上转转。”李无一邀请道,刚才他看见少年人走在最后,手上也没有马,这才开口相邀。
“也好,这山寨我也好些年没有上去了,不怕李老板笑话,当年祖上就是这山头的土匪,那几个石头山寨门还是祖上带着兄弟们修的。”少年人有一些神往,也有一些落寞,谁能相到,当年风光的土匪,现如今全都成了驮砖头的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