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脚下翻滚不休的海水,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沉溺进去,再也不要出来,可是自己的师傅就那样有力的托扶着自己,他对自己的心意从未变过,
可是,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自己跟他之间已经有了太深的误解,虽然都解开了,但那些回望起来也是可怖的疤痕,下面揭开还是血淋淋的伤口,就像他胸前的两处剑伤一样,一个是自己所刺,一个是为救自己所刺,她每每看到想起,心口就如同绞肉一般的疼痛不已,
“师傅,送我过了北海你就回去吧,我自己去知音坊就好,我想单独见见钟木易,我想单独跟他说说话,”
“真的不需要我陪吗?”
墨云有些失望,她终究还是疏远了自己,
“师傅,我如果需要你,我会主动跟您说的,我真的想一个人去,您就答应我吧,”
“好,为师听你的,”
不愿再为难她,宁愿由着她来为难自己,自己能为她吞下千万般委屈,却不忍让她在受到一丝一毫的不遂心,
“我在此处等你吧,不能跟你同去,至少也要让我跟你同回。”
“谢谢师傅”
一点小小的恩惠,在她这里,都是一定要道谢的了,自己跟她的关系怎么就生疏成了这样,墨云目光深邃的看着她,忧戚的答,
“不客气”
坊外一切如旧,淡淡一层白雪的映衬下,显得竹林愈发青翠了,竹波阵阵,一派生机勃勃,谁能想到在这之内,竟然有那样年轻的一条生命,说殒没,就殒没了?
木偶一般的往前挪着步子,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玉哨,人真的有时就是那么贱,只有失去了的,才愈发弥足珍贵,越是回不来的,就越是想要得到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素素姑娘,师傅知道你过来了,所以特意让我来接引你,以免被这林中暗器所伤,”
来人是一个年级尚小的弟子,一身素衣,恭敬有礼,看上去好像比自己大了几岁,素素回了一礼,道,
“有劳师兄了,”
“请——”
那人在前引着路,转眼就已经到了林中深处,素素意识觉得有些恍惚,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这位师兄,我,我想问下钟木易,他”
“已经过世了”
二人谁都没有在多言了,本还奢望着一切都是假的,是墨月他们搞错了,却原来都是真的,自己怎么敢相信,
泪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一路,等出了林子,她的双眼又红又肿,坊中皆是一片缟素,就像是下了一夜的雪,
“素素姑娘,师傅在房中等你,要你过去一趟,”
“好,谢谢”
她随着那人指引的方向走过去,那是一间精致的小木屋,
“前辈,”
只唤了一声,素素就忍不住哭了起来,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不想要它发出声,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老者背对着她,一如既往的慈祥柔和,
“别哭了,这本是他的宿命,你早该料到的,”
“我没有我以为不会的”
“你起来吧,素素,这个哨子也给你吧,做个纪念,”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扶起递给了他手中一枚青哨,那是钟木易脖子上当初带着的那一把,
“他去世以后我就将他的哨子拿下来了,前几日它总是闪着幽幽的微光,还发出细细的嗡鸣,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你在思念他了,本想代他给你个回应的,但是还是不忍心欺骗你,你也别怪墨月她们,当时你们的情况,还是不告诉你们的好,就算当时你们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益处,”
素素颤抖的接过哨子,喃喃的说,
“本来是我一直想还给他哨子的,结果是他还给了我,他怎么这么狠心,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个哨子我就一定会要呢?!”
她还是抽噎了起来,老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说,
“从那个哨子发出嗡鸣到时候,我就知道木易这孩子的苦心没有白费,你是真的爱他的,他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高兴的,那个孩子向来都是这样,只愿做自己的该做的事情,太过任性了,其实我也没想到,最后你真的会选择他,”
“都是因为我,所以”
“不怪你,你不必自责,这都是他的劫数,不论怎样,结局一定都是这个的,谢谢你让他走的不算那么痛苦,我们坊中永远会有你的容身之所,但是你不必为他守些什么,今后碰到你合适的,喜欢的,随时可以离开,不要有什么负担,”
“不会的,”
素素抹干了眼泪坚定地说,
“我白素素对天起誓,今生我都是钟木易的妻,绝不反悔,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你不必这样”
“这是我欠他的,我能看看他吗?”
老者疼惜的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
“好孩子,你随我来吧,”
坊中更深处,有一间冰室,打开冰室的大门,寒意刺进骨缝里的疼,素素随着老者一步一步慢慢往里走着,直到最里面,一个晶莹透明的冰棺出现在她的眼前,
颤抖着身子几乎不敢上前,老者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自己往外走去了,
“你陪陪他吧,过会儿我在来接你,”
老者走后,空旷的冰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素素远远地看着他,嘴里呢喃了一句,
“讨厌鬼?”
没有回应,
“木易哥哥?”
没有回应,
“钟木易”
她蹲下身子哭了起来,空荡荡的冰室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眼前那个人近在迟尺,却再也听不到自己说话,再也不会坐起来走过来抱抱自己,安慰自己的,
踉跄着爬到冰棺旁,看着钟木易紧闭着眼睛宛如睡着了一般,她的心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木易,你骗我,你就是个混蛋,你说好你要娶我的,你说好你要跟我一起找到凶手报仇的,可是你怎么就先走了呢,你就是个大骗子,混蛋!混蛋!”
“你不是可爱碎碎念了吗?你不是可招人烦了吗?你起来跟我说话啊,你起来跟我吵架啊,你为什么不动,你怎么就不理我呢?你讨厌我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是讨厌我了,”
“”
她自己一个人在冰室里对着钟木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温柔的将脸贴上去,一会儿又对着他拳打脚踢,老者站在冰室门口看着她好大一会,泪眼模糊,任她胡闹,不愿过去打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