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皎皎虽然不知道阿姐是否愿意成为皇后,但她知道,一个见识过外面广阔天地的人,偌大的皇宫对她来说不过是方寸之地,她怎么会愿意一辈子就困在那抬头就是四四方方的天的地方。
她身体好一些时,就会进宫去见青虞阿姐,阿姐虽然当了皇后,但她从来都是她的阿姐,阿姐在她面前从来不会摆皇后的威仪,阿姐对她,就和阿娘对她一样。
在宫中,她们同吃同住,阿姐有时候会给小皎皎说她在边关的一些故事,还会拿出她收藏的最珍贵的一些物件给她看,都是亮晶晶的宝石,雕刻成各种各样的模样。
她自己便会一些木雕手工,这些宝石雕刻的十分精致,不是寻常人的手艺。
她还看到了阿姐收藏的一个小盒子,那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很特别的东西。
是一根小辫子,那辫子的发色是北渊人没有的栗色,没有编织的发尾是卷曲的,那是一个异邦人的头发。
夜晚,小皎皎和阿姐窝在被子里,在睡前她总会看会书,阿姐将她收藏的一些物件出来给她玩,知道她最喜欢看一些地理物志的书和图册,便拿出了一摞信件来。
那些信件中附带了很多绘制的图画,上面画的山水风貌,是她没有见过的,她觉得十分的新奇。
“这里是娑罗,周边的邦国都依附于这个国家。”
阿姐的手指在一张绘制的地图上一指。
娑罗和那些邦国处在塞外之外,非常的遥远,和北渊隔着一片荒漠。
但其中有不少驿和荒漠小镇将其连接在了一起。
“这是娑罗的国花,叫烈焰花。”阿姐手中拿出了一个火焰形状的配饰。
“阿姐,这是谁?”
她看到了一副画着一个男子的图画,除了这个,还有另一个和这个男子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这是娑罗的国王,叫牧野。”阿姐的眼神十分温柔,她轻声笑道:“他曾是阿姐的好友,你的那些漂亮首饰,有许多都是他送来的。”
说着,阿姐又指了指他身边的那个小少年:“这是他的幼弟阙梧,比皎皎大四岁,也是和皎皎一样,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她看着那生着一头卷发昂首挺胸的少年,无声的笑了笑,他生的很特别,有种张扬的野性,身上有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那不羁的眼神让他看着像一只小豹子。
十二岁那年,她在万邦来朝的宫宴上见到了这个张扬的小豹子,北渊的冬季寒冷异常,他却只着一件单薄的长衫,领口还敞开着,身上漂亮的银饰和宝石配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他身上披着一件不是很厚的毛边披风,那披风她认得,她看今晨是阿姐翻出来过,原来是给了他。
宫宴是大人们的场所,她呆着也有些烦闷无趣,那些在她身上打量的视线,让她觉得不适。
迎庆殿外面的广场上,有许多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在那玩着雪和滑车,她只能站在廊下看着。
她看着三姐姐和哥哥们在一块,不知她和二姐姐说了什么,俩人又争执了起来,二姐姐身边围了许多世家的公子们,嘴里说着:“算了罢,二小姐一直都在那让着你,三小姐何必得理不饶人?”
“三姑娘怎的对自家姐妹这般牙尖嘴利,实在是有些刻薄了。”
“是了,都是一家姐妹,和气一些,二姑娘都要被你骂哭了。”
她知道三姐姐一遇到二姐姐那再好的脑子也要停止转动,三姐姐和她说过:“和温妙然说话动脑子那是侮辱了我的脑子。”
回溯的记忆(二)
她看着三姐姐一吆喝,身边立即围了一群小姐妹,一群世家公子怎么说过的一群撸起袖子要准备打人的姑娘们,他们说不过,也不能真和姑娘动手,且打不打的过还另说。
三姐姐人缘很好,无论是文官家的姑娘还是武官家的姑娘都能成为她的闺中好友。
她看着苏家的那位嫡亲小姐苏意怜就三两句话把那几个劝话的公子堵的哑口无言,满脸羞愧。
“见到漂亮姑娘,你们那二两肉没长好就开始翘板了?你们是男人还是牲畜?”
“这个滑车明明就是阿妍带来的,回头就被你们拿去借花献佛,你们的脑子长在那二两肉上了?”
这话实在是糙,连她都听懂了,这个苏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毒舌,和三姐姐走在一块,是军中汉子看了都要绕道走的程度,那些满腹经纶的文士怎么吵得过。
也不知道是谁在那点了一把火,两边人竟扭打在了一块,她看着不会武的三姐姐被推到在地,她忙往前走到雪地中将她扶了起来。
“气死我了!四妹妹你站远点别伤了你,我今天就要撕了温妙然,居然敢阴我!”
“哎,别打了别打了!”
她看着那常来找她的沈致书在那护着二姐姐,三姐姐打不过会武的,但文弱书生还是能打的,扑上去就挠沈致书的脸,顺便去扯温妙然的头发。
在家里,三姐姐从来不和二姐姐讲道理,这挠人扯头发的功夫也是和二姐姐年复一年练出来的。
那躲在世家公子中间的二姐姐被扯住头发,再也保持不了那副清冷傲然的模样,和三姐姐撕打在了一起。
战局很快就蔓延到她身前,一条长鞭从她身后卷住她的腰往后一拉,她立即被一股巨力往后拉去。
她心底一惊,一只温热的手抵在她背后,身后的人弯下腰在她耳边道:“小兔子,你又不会打架,小心伤到你。”
少年温热气息吐在她耳边,她一转脸就看到那张漂亮青涩的脸颊,她当即红了脸颊,忙站远了些,躲到柱子后面侧身站着。
少年看着她咧嘴一笑,想要向她走来。
他一动,她就往柱子后面躲,然后他们就开始在那绕柱子。
少年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兔子,你怕我?”
她不是害怕他,只是跟不太相熟的人在一块,总是下意识抵触,话也说不出来。
“你我”她低头看着脚尖,往后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