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陶浸太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独处,或许是因为酒意上头,她竟然有点委屈,一个连“明天见”都不舍得对她说的人,明天怎么会来找自己呢?
“你拿不定主意,是因为你也觉得,哭是最好的设计,是吗?”陈飘飘抬起头,问她。
苍白的脸,又瘦又小,眼周隐隐发红,不说醉酒了,像被欺负了。
“是,但你哭不出来。”陶浸在她对面坐下。
陈飘飘抱着扶手,皱眉轻轻“嘶”一声。
她应该脊椎疼了,陶浸停顿几秒,轻声说:“你要进去躺着吗?”
记得李喻说过,她在硬度调到53的床垫上,会舒服一点。
这是……在关心?陈飘飘拿眼瞄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卧室去:“那你进来,我们接着说。”
陶浸没动,眼睛一眨,清淡地望着她。
陈飘飘猝然一笑,叹气:“你什么都看过了,不是吗?”
她们彼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民宿设计,卧室的灯光比客厅要暗得多。
陈飘飘扶着腰靠坐在床上,背后垫了个靠背,将披散的卷发拢到一边,就着台灯的光亮翻剧本。
其实她烂熟于心,但她在等陶浸进来。
她不能目视着陶浸踏入房间的地毯,因为她穿着无肩带的紧身上衣,不规则半身裙,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这件衬衣很容易让陈飘飘想起第一次出去旅游的时候,那天陶浸被她do得嗓子都哑了。
陶浸没坐,站在侧前方,靠着桌边,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
手撑在边缘,玉雕一样,跟个艺术品似的。
她的无名指上有一个素圈戒指,光泽氤氲,陈飘飘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没看她戴过,这是……有情况了吗?
和旧情人的相遇,最痛就在这里,怕她不单身,怕她有喜欢的人了,怕她有新的亲密关系。
因为人的心臟是个容器,只要没有装着自己,就装着各种可能性。
陈飘飘想扒拉着瓶口看一看,缺席的这几年,陶浸心里装的,是什么。有没有她不知道的,有没有,她不认识的。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陶浸的声音钻进陈飘飘的耳朵。
嗯?
陈飘飘抬眸,对上她的双眼。
眼睛上方的眉心微微蹙起,陶浸又生气了,因为陈飘飘走神了,在她很认真严肃地分析剧本的时候。
陈飘飘没有回应,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陶浸抿唇,随后呼出一口气,望向桌面的烟灰缸。
她觉得很无力,飞回江城做了三天心理建设,告诉自己,放下吧,算了,好好工作,排一场戏作为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