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过。陈飘飘翻着剧本,心里只有这三个字。
自己提出的公事公办,陶浸也一直很耐心地教她。但有的人未必能意识到,她本身就是陈飘飘追逐又痛恨的那双手,陈飘飘贪图手缝里漏出来的那一点,也厌恶手缝里漏出来的那一点。
陶浸不一定知道,她留下来,给陈飘飘记笔记这件事,有多让人难过。
更难过的是,这些都是她本职工作。
“谢谢。”陈飘飘说。
“不客气,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有一个。”
“嗯?”好像没想到她真的有问题。
陈飘飘嘴角掖了掖,心里莫名其妙地笑半声。
她喜欢陶浸意料之外的样子,有一点像从前。更喜欢和陶浸心平气和交谈的样子,有一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过两天要搬一个大件行李过来,下午化妆时听助理打电话,保安说大件行李进西楼住宅区,要和道具区分,剧组开单子才能进来。”
“正好遇到你,想问问你能开吗?”
陈飘飘卷起剧本,素面朝天地望着陶浸。
陶浸身上的雪松气息和她语调一样轻:“能,你让李喻找我吧。”
“你知道她叫李喻?”
“上午她来,你叫她了。”陶浸笑了笑。
哦。
陈飘飘没话说了,低头轻咬嘴唇。
好像意识到这是学生时爱做的动作,她立马放开。出道后她就不做了,因为如果嘴唇咬破了上妆会很麻烦,即便没咬破,也可能把口红沾到牙齿上。
被公司讲过几次。
陶浸拿起手机看眼时间:“我收工了。”
“嗯,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好,拜拜。”
“拜拜。”
明天还有排练,可她们不说“明天见”了。
男主到位时,她们已经排了七八天了。
说是男主,其实只有十来分钟的戏,和陈飘飘在故事的中途纠缠,然后分离,之后是一个漫长的截断和抽离的过程,舞台灯光降到冰点,和相爱时的炙热形成鲜明对比。
陈飘飘会蜷缩在舞台上睡觉,整整一分钟的休眠时间,而投射内心的b角在巨大的玻璃缸后面表演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