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得以看清楚,自己身在囚笼里,准确来说,是一座放置在密闭房间里的囚笼。
他用肩膀抵着栏杆起身,借助那边桌上的油灯打量周围,屋里除去那小桌子和一张长凳,没有任何陈设,甚至连门窗也没有,自己被关在个大囚笼里,像狗。
囚他的囚笼在屋子正中央,旁边角落里,还有个用黑布罩起来的方形东西,从大小高低来判断,那应该是个正儿八经大犬用的犬笼。
“有人吗?有人吗!”他踹一脚铁栅栏,反震得他脚疼。
他挪过去查看笼门,欣喜地发现门压根没有上锁,只是用铁销从外面插着,他转过身去,弯腰,踮脚,试图用被绑在身后的手拉开插销。
半天没捣鼓开,累得他满头汗,正努力继续摸索着,房间角落处的墙壁被推开,一个黑袍之人迈步而入。
“……是你!”来秀幸心里那点七上八下的忐忑,在看清楚来人后,算是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来者,正是于霁尘。
来秀幸额角挂着汗,靠在栅栏上喘气,露出些许讨好的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早该猜到是你了,霍小将军,我想我们之间是有误会的,方才在路上时,我还同你大哥霍同知在讲,等过几日陛下放我出去,我首先要摆酒设宴,给你赔个不是。”
“为何是我?”于霁尘走进来,挑亮油灯,把袖子往上挽。
“什么?”来秀幸被问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咬咬后槽牙,继续赔笑:“误会,误会呐,霍小将军,我若是诚心要杀你的人,她进了清噪处,真能等得到陈鹿带人来救?”
眼见于霁尘越走越近,来秀幸舔舔发干的嘴,努力挺直腰杆迎上对方目光:“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你的人,那不过是做戏给他人看,此事不仅在陛下那里报备过,连你们杨嗣王也知晓。”
“有人去御史台状告我的事,便是杨嗣王安排的,咱们是一伙的,都是为主子办事,这么着,等我出去,无论你想让我怎么赔礼道歉,便是给你那位磕头认错,或者让我也一刀两洞,我来某人绝无二话!”
于霁尘两个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两节肌肉流畅的小臂,不理会来秀幸的话,重复问道:“为何是我?”
平静的语气,平静的目光,看不出这人究竟问的是什么。
来秀幸纳闷儿:“霍小将军,你我同朝为官,实在没必要为个女人撕破脸,我已经一退再退,还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于霁尘停步囚笼前,不说话,隻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囚笼里的来秀幸,像看着玄元大街上的野狗。
来秀幸觉得这女人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决定不和于霁尘讲道理:“实话讲,我和令尊令堂同朝为官多年,由衷敬佩他们二位,我和令兄霍偃关系也不错,霍将军,今日我肯低这个头,不代表它是个错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我他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