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奇奇抿着嘴。
侠客刚想再说什么,还没来得及便被她扑倒在地。
她抱得好紧。“呜呜,吓死我了,侠客!!”
他碧眼瞪得大大的,奇怪,身体动不了了。“呃,乖……不怕不怕,那个男的已经不在啦。”
“你又变笨了!我是担心你啊!”乌奇奇掀起他的衣服,手颤抖着轻按在曾经有过一个大洞的地方。“真、真的都好了。”
侠客闷闷地说:“你再这么摸下去要负责的……”
她翻了个白眼:“吃我一记头槌!”
他伸出大手按住她整张脸,阻挡她的袭击。她的唇糯糯的,他估摸着她呼出的热气温度37°c左右,但体感却堪比岩浆,吓得侠客连忙缩回手。
“怎么了,还好吗?”乌奇奇急切问道:“是不是伤口还在疼?”
侠客半张脸埋在怀中的靠垫里,只露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久久看着她的慌张,眼中闪过些许茫然。
他笑着摇了摇头。“团长已经把我修好了。而且这种程度而已,习惯了。记得我们是干什么的吗?我们可是制造痛苦和肆意破坏的专业户啊,要是自己都忍不了疼怎么好意思叫自己职业的?”
其实那个时候,失血过多的身体是麻木的,但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她滚烫的眼泪,每一滴都真真切切,砰砰砰,像子弹一样落在他脸上,穿透了他。
他抬手摸摸脸颊,没有千疮百孔,但仿佛还能感受到余温。
在死亡的边缘,对他来说疼痛和恐惧都不存在,只有困惑——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会为我哭?当然脑中还有一些其他想法,比如为什么这么快就会有这样的强者来抓我们?那个遗迹一定很了不得。以及团长他们要怎么战胜这个人?
总之他脑中所思考的种种问题都比即将到来的死亡有意思多了。死亡?多枯燥乏味。啊,不过就是他的死亡引起了她的悲伤吧?
侠客轻咳一声,捂住肚子,声音有点紧张地说:“我、我还是不太好,唔,好痛。”她又是那么满脸担忧地凑了过来,惹得侠客脸有些发烫,他说:“我、我好像需要一个吻才能好起来。”骗人的,想到她软糯的嘴唇和炙热的吐息,那只会让他大脑更失灵吧。
“你……吃我的头槌!大力金刚脚!降龙十八掌!”乌奇奇每喊一个技能,就用靠垫揍他一次。
侠客边挡边缩着身体,努力让自己显得委屈一点。“小乌,我刚好。”说罢捂嘴夸张大声咳嗽着。
她果然不敢再下手了。
浴室门恰好这时打开。库洛洛拿一条白浴巾擦拭着自己湿漉的黑发。“那个能力能让细胞修复一天之内的所有伤害,所以侠客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
她毫不留情地把靠垫砸向装病的他,而他还在可怜巴巴眨着眼祈求同情。
库洛洛打断他们:“乌奇奇,你准备好我们就出发。”
“去哪?”乌奇奇抬头询问时,正好看到库洛洛单手扣着衬衣。黑裤腿被随意卷了两下。他赤脚踏过地上的杂物,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有张纸粘在了脚底,他捏了捏鼻梁,轻轻啧了一声,用另一只脚踩住,把它剥了下来。
侠客趁机夺过她手中的靠垫,两人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
“去给你纹身。”库洛洛对眼前的混乱熟视无睹。
纹身二字令她立刻想到飞坦腹股沟处的十二腿蜘蛛,以及侠客胸前的……侠客趁她心神不定拿靠垫砸了她一下。
她跟侠客拉扯着,转向库洛洛问:“我可以选纹哪吗?”
“当然。”
侠客把靠垫抛到空中,欢呼道:“哇!你要正式成为我们其中一员了!”
“好耶!”她笑了,可以给飞坦一个惊喜啦!
————
浴室里还蒸腾着热气。刚有人走过的地砖湿漉漉的。
到处都是住客的痕迹。各式洗发水、护发素和沐浴露摆放着,其中一个瓶子上贴着【玛奇的,谁用谁付钱】,下方潦草的笔迹补充着:【总这么小气&esp;=_=|||】。她手划过瓶瓶罐罐,不知道哪些是飞坦的?闭眼去回忆他的味道。很淡的一种甜味,但不知是什么。一想起飞坦,更浓烈的却是流星街的消毒水与腐臭味,但比起气味,她更能听到许许多多的声音——游戏的音乐、噼啪按键、还有笑声。回忆中的笑声虽然不太包含飞坦的,但却能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乌奇奇笑着拿起那些摆在外面的洗漱用品,猜想团长是想让她用这些。
她将沾满干涸血迹的卫衣丢到脚边,照镜子思索着该让蜘蛛在何处安家。手臂?脚踝?耳背?她想到哪就摸到哪。
镜中映出的身体,与飞坦和侠客一样,同样布满了旧伤。想到飞坦——她手指沿着下腹滑至腹股沟与大腿交界之处。想到侠客——她轻轻搓揉自己胸口左侧。为什么这些人都选在这么敏感的地方呢?库洛洛的在哪?她在肩膀上抹着沐浴露,手绕着肚脐打转搓洗,顺着向下探去。或许是热气熏人,她呼吸粗重起来。嘶,水好像越来越烫了,她拧大水龙头,冷水溅洒而出。
洗发露挤多了,在头发上搓出一团团泡沫。突然叩响的门吓了她一跳。
“小乌,衣服给你。”随着这声音,门被推开了。
“喂!”她惊呼,忙用风顶住了门。
“我没准备偷看啦。”侠客摸摸被磕到了的鼻子,伸手把一条细带连衣裙放到了浴室地上,没等她回应便快步离开了。
乌奇奇这澡洗得怪不舒服的,忽热忽冷。关掉水龙头后,她站在宽敞的浴室里,缓缓调整着周围的水元素,身上的水珠一滴滴蒸发消失。她垂眼凝视自己双手,上面依稀还有他粘稠的血迹。她叹了口气,捂住脸,拍了两下,随后穿上不知是侠客从哪找来的淡橙色过膝连衣裙。
————
侠客应团长的要求,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基地。他随着轻快的流行乐的节奏把脏盘子餐具通通丢进了垃圾箱,黏在上面的食物残渣早已发霉,不是洗碗机能处理的了。团长则忙于拾起地上散落的纸张和几本书籍,有的被带回卧室,有的被整齐地排列在大厅的书架上。当团长拿起第二十本的时候,他似乎没忍住,打开读了起来。他捧书站在那里,读得入神,像那种会在图书馆里泡一天的人。
看到乌奇奇披散着头发蹦蹦跳跳从浴室出来时,侠客认为自己眼光不错,小裙子很适合她,有夏天的气息,像只活泼的小蜜蜂。她走到团长身边跟他站在一起时,像一轮橙色的小太阳凑到了黑洞边上。啊,每当看到她,他总会不自觉地加上‘小’这个字,谁让她真的好矮好小只——文艺的团长大概会称她娇小玲珑?尽管她只是比飞坦稍高一些,但是侠客可从来没把‘小’这个词跟飞坦联系起来。
“拜,侠客,一会见!回来的时候我就有新印章和新身份啦~”她这么兴致高昂地挥着手说道,跟在团长身后离开了基地。
“嗯,等你回来啊,小蜘蛛。”侠客笑着应道,目送他们离去。
其实基地里就有套纹身的工具,团长要带她去哪呢?但那就不是他该思索的事儿了。
侠客卧室有半面墙都是显示屏和嗡嗡作响的电子设备。他坐在电脑椅上转着圈,抽出手机翻看聊天记录。内容从抱怨卡金司机的突然罢工开始,接着是夹杂表情包的对话,信长提到自己是如何大展身手跟军方玩闹。他们三人正处于任务的最后阶段:把赃物运回基地,然后最后由乌奇奇修复一切。
侠客把之前拍好的随葬品的图片发送到友客鑫拍卖行,过后他们需要把真实物品带去评估。滑过相册里的照片时,恰好翻到偷拍的她,他就一张张看了起来,就当是再调查一下她背景好了,他自欺欺人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