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吼不出话,她手心失去力道滑落,她狼狈的啜泣:「你们都是来看本宫笑话的」
泪水把胸前的衣襟打湿,祝妃终于哭出了声:「为什么?」
「难道对她的情意是真,对臣妾就是假?」祝妃护甲用力过度,浅浅嵌入木桌表层。「这粉衣她穿得,臣妾便不忍直视!」
祝妃不堪受辱地阖上眸,她把一切身边能拿的东西都摔尽,脸庞几道深浅泪痕,娇弱可怜。
她一直认为是因自身不够努力,才会让皇后与凝贵妃,甚至是后宫里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人们欺凌。
她不甘,她不愿。
敬芳,她唯一的女儿。爱女惨死,死不瞑目,祝妃无力替她寻仇。
就是因为她太过软弱,导致事发突然,任谁经过都能踹她一脚。那样脆弱,那样狼狈。
所以她要位份,她要得到皇上怜惜,她要皇上专宠。
祝妃好不容易劝说自己放下尊严,她打探皇上心尖上的那个人,学着穿着和言行举止,渴望得到皇上一点关注爱怜。
她喜爱穿浅色衣裳,祝妃便卸下艷丽华服;她眸光盈盈,祝妃就也放柔眸色;她说话轻柔,祝妃也跟着放缓语速。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苍白的赌注。
她赌皇上能因为她与那女子相像的脸庞,博得几丝关爱。
但她赌错了,错的彻底。
在皇上心里,那女人如月光般皎洁无瑕,是谁都不能触碰的存在。
祝妃此刻羞愤欲死,她只觉自己傻,竟会以为可以替代那女人,获得皇上心尖的无上宠爱。
祝妃哭得喘不上气,踝上银铃串随着哭颤而响动,在正殿里不停迴盪。
冬至怯生生的抬头,她看着原先骄傲的主子如同跌入尘埃,光辉在一瞬间褪去。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祝妃幼时其实是极其嚣张的。
因为是嫡长女,又是祝太守老来得女,府里无人敢惹她不悦。其实敬芳公主与祝妃很是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祝妃独得父亲溺爱,纵然跋扈也有人撑腰。
那时,谁人不知祝府贵千金祝湘。
她不愿做什么,便谁也不能强求。至于她所求,最后总能到她手里。
这样金贵和高傲,如同金丝孔雀般。
讨好二字,从未出现在祝湘的认知里。
只是,当年的千金小姐有多骄傲,就衬得如今她有多卑微。
在尚未反应回来时,冬至已悄然起身,她走至祝妃身侧,一下下轻抚祝妃后背。女子在人前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但在人群离去,在无人的正殿里,女子肩背单薄脆弱,不堪一握。
背上轻抚的力道仿若安慰,祝妃转头攒紧冬至衣裙,她将头抵在冬至胸前,抽抽噎噎:「冬至,我不甘心不甘心吶。」
冬至也看得不忍,她拥抱祝妃:「娘娘」
过去不知多久,祝妃停下呜咽。她目光无神地凝望远处,身子还留有哭泣后的余韵,一阵阵颤抖。
「冬至,你说,」祝妃毫无预兆得出声,打破了寂静。「皇上到底是爱着本宫,还是爱着本宫身后的那道残影?」
这不是祝妃第一次发问,却是第一次在保有清醒的状态下发问。
「娘娘,别再想了。」冬至沉默半晌,轻轻劝道。
明明不算是正确回答,祝妃却笑了。她耸动着肩,胸腔里发出闷闷笑哼,她任由眼尾泪水滑落:「原来。」
「原来连你都看得出,唯独本宫看不出。」
春季午后容易下小雨,淅沥雨珠滴落在韶禧宫后院的池塘,水面涟漪四起,一圈圈的水波盪开。
惊雷在天空炸响,雨水急促砸在大地上,滋润一方土壤。
但是雨不会永远猛烈,暴雨过后总会迎来艳阳。
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作者有话说:
商议厅是橘猫自设的,可以说是接见外国使臣的地方,和金銮殿(上朝的地方)不同。
读者们别搞错了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