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追悼会需要一直站立着。
&esp;&esp;默哀结束后,就是介绍逝者生平。
&esp;&esp;戚钰昨夜和导师商讨新的项目到凌晨,今早匆忙赶来,胃里空空如也。
&esp;&esp;她习惯性地早上喝杯咖啡提神,导致现下脑袋昏沉却又胃部酸痛,眩晕与疼痛交织着,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栽下去。
&esp;&esp;时间越长,戚钰掐着自己掌心的痕迹就越深。
&esp;&esp;要是在这种场合失态,母亲指定要责怪她。
&esp;&esp;而身后的张绪,就等着她不留神晕倒下来,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她接住。
&esp;&esp;偏偏戚钰一直撑到了追悼会结束。
&esp;&esp;她靠着椅子不住地微微喘气,额头的一层薄汗被穿堂风吹干。
&esp;&esp;视线中恍惚出现道身影。
&esp;&esp;“需要吗?”是道低沉疏懒的声音,对方似乎是弯着腰,在她耳旁说的。
&esp;&esp;眼前黑蒙蒙地,难以将人分辨,但在这个场合,有人揣着坏心思就太钰易被诟病了。
&esp;&esp;她说了声“谢谢”便接过,迷迷糊糊地撕开包装袋。
&esp;&esp;等到糖含进嘴里,缓和许多后,再仔细去看包装,才发现这是专门补充葡萄糖的方糖。
&esp;&esp;等她抬起头时,四周已经空荡。
&esp;&esp;司机发消息过来,说母亲临时有事需要用车,先走一步。
&esp;&esp;周围也没有熟悉的人,恐怕需要自己想办法回去,郊外打车不钰易,戚钰早早打开打车软件。
&esp;&esp;她暂且坐着等了等,听着若有若无的抽噎声,还是起身离开,出门下了大理石台阶。
&esp;&esp;泥土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呛人得很。
&esp;&esp;一出来,表弟便凑上来,俊朗的脸上浮出灿笑,问她:”姐,要不要和我顺路回去。”
&esp;&esp;她和这个刚回国的表弟其实不大熟,看了眼手机,预计打车时间是十分钟后了。
&esp;&esp;“那麻烦你了。”她点点头,莞尔一笑。
&esp;&esp;第一次在宅院里擦肩而过。
&esp;&esp;所以这是戚诚第二次见她。
&esp;&esp;面前人长身玉立,举止大方,不像是姑母所说,县城里长大,因着怯弱沉静。
&esp;&esp;况且她眉眼如月,眼底清亮,很叫人心软。
&esp;&esp;只是戚诚来不及多想,便道:“车停在这边,”
&esp;&esp;“多谢。”戚钰与他一同走,走过段小石子路,才到门前,门外马路上停着辆黑色的宾利,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esp;&esp;戚诚帮她开了车门。
&esp;&esp;弯腰的那一瞬,似是感到掉了什么东西。
&esp;&esp;“小姐,这是您掉的吗?”匆忙赶来的工作人员捡起滚落在地的戒指,用手帕擦拭干净,随之交付到戚钰手上。
&esp;&esp;“还有这只耳环。”
&esp;&esp;戚钰道谢后接过,又摸了把自己的外衫口袋——并没有另一只。
&esp;&esp;她朝车内掠视,转头看向戚诚,“你们先走吧,我回去找找。”
&esp;&esp;“需要帮忙吗?”
&esp;&esp;“谢谢,不过不用了,我知道它大概掉在哪儿。“
&esp;&esp;戚诚还是不甘心:“那我们等你会儿。”
&esp;&esp;“还是不麻烦了。”戚钰语气和善,却拒绝得干净,“错过了午餐点,舅父估计又要生气,你早点回去吧。”
&esp;&esp;望着那道离去的倩影,他坐回车内,却见另一侧的人打开车门直追了出去。
&esp;&esp;“一个两个都这么心急干什么。”戚诚掐着烟望窗外,烟灰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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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戚钰不是那只会直接撞上木桩的兔子,所以调转方向,宁愿等贺叔送完母亲了来接她。
&esp;&esp;在悼念厅外避雨。
&esp;&esp;隔着扇门,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哭嚎声。
&esp;&esp;陡然响起一道雷声,雨水便如泄洪般泼了下来。
&esp;&esp;仿佛回到方母边痛哭边歇斯底里地质问她,下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阻止方行出门。
&esp;&esp;我儿子平日工作那么忙,你为什么没有叮嘱司机检修车。
&esp;&esp;戚钰还记得。
&esp;&esp;那天,一开始,外面的雨还只是淅淅沥沥地下,将城市的灯光慢慢晕染开。
&esp;&esp;她和方行的订婚,像是临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