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并不是个坏人,她只不过是个最最寻常普通的乡下妇人,从到大学的听的都是三从四德,学的都是厨艺女红。嫁人后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孝顺公婆。
如果没有夏月初的介入,她将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自己清贫却还算平稳的日子,将儿子拉扯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再含饴弄孙地颐养天年。
但是全家搬到城里之后,刘氏的生活在突然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姑子的酒楼生意红火,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让她偶尔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也会琢磨,同样生为女儿身,人和人怎就这么不一样?
夏瑞松在店里做了帐房,每个月还给固定的月前,这可比在家下地干活轻快多也体面多了。
儿子平安过了八月十五就被夏月初送到私塾去读书了,如今也已经度过最开始的磨合期,认识了不少新的朋友,每日回来不是写功课就是缠着秦铮和夏瑞松说学里的事儿。
而自己呢?
在度过了最开始的兴奋和忐忑之后,刘氏如今发丈夫和儿子都找到了自己的新天地,唯有自己,即便去帮忙,也只能跟雇来的帮厨一起择菜洗菜。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不分昼夜地吞噬着她的心,而自卑带来的不安全感,在姜瑞禾的到来后便像春天的野草般疯长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夏月初做为旁观者却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她在吴氏跟前念了不少闲秧儿。
夏月初并不是针对刘氏,她的思想是成长环境和家庭教育造成的,但是家里这股不良风气却必须要製止。
“嫂子,且不说我哥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咱隻说瑞禾,如果她真的想要扒上个男人过日子,当初何必放着知府大人不去扒,偏要上咱们这里来找?你把大哥当个宝,就真当他是雪花银,天底下人见人爱了不成?退一万步说,如果他真有那个心,就算今个儿你撵走了姜瑞禾,明个儿还会有李瑞禾、黄瑞禾!你能保证他这辈子除了你不接触别的女人?”
刘氏被夏月初说的隻低头抹泪,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她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夏月初也不指望自己几句话就能转变刘氏近三十年的顽固思想,所以她换了一种刘氏能够理解并接受的说法道︰“嫂子,就算你别的都不信,也该信得过我们夏家的家教,如果我哥敢做办点儿对不住你和平安的事儿,不用多你说半个字,爹就能活活打死他!”
说到这个,刘氏是当真相信的。
夏洪庆说白了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人,行事一板一眼不说,脑子里还有许多顽固的条条框框。
别的不提,隻说当年夏月初的婚事。
姑娘守到十七八岁等不到人回来还不退婚,夏洪庆硬是把人嫁过去守活寡。
好在夏月初如今是苦尽甘来了,但谁也没长前后眼,如今的光景当初谁又能想到呢?
夏月初的这几句话,总算是给刘氏吃了颗定心丸。
至于夏洪庆和吴氏那边,好歹是长辈,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既然接着刘氏点出这件事,她还是希望能够起到效果的。
她冲着夏瑞轩道︰“还有你,以后再听风就是雨,一张嘴就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生的好看是她的错么?非逼得人划花了自己的脸才算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