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那将领沉声点头,道:“能拖一刻是一刻,角楼的鼓不能停,还要挥旗传信给其他——”
副将不等校尉说完便夺了过去:“头儿,这洛都城中哪儿还有什么其他营!?”
“传!”
话音刚落,五部骑兵振臂一弓直冲角楼,数箭齐发之下,击鼓的传令兵很快就被射了下来——
“戎马鸣兮,金鼓震,壮士激兮,身忘命1!”最后一字坠落夜空,转瞬间便被猛烈的朔风撕碎,灰飞烟灭。
城楼上便传来更重的一声:
“再传!”
“你们机灵着点儿!”
城楼下,先前巡逻的九人小队此刻正捏着枪矛躲在骑兵后头,小卒听到老周没头没尾的叮嘱一回头,却见他脚步匆匆,竟是通往角楼的方向。
“老周你做什么去!”
小卒人慢了一拍,想拽老周的衣角也扑了个空。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2!”
闻言老周又留下一句,便再也不回头地往前冲。
谢元贞站在远处,目睹角楼上不断有人下坠,只是前赴后继,激昂的鼓声便再不曾间断过。
“将军死绥,路绝重围——也未必就是绝路!含章,快帮四兄捡来那地上的柝锣!”
他攥紧了通红的拳头,随即咬牙将腰封往上一拉,勒紧了刺伤的刀口。
谢含章睁大眼睛,懵懂于方才四兄所思为何,随即便听他开口做了个截然相反的决定——
“我们帮帮他们!”
谢元贞久病方愈又负伤失血,一开口灌进冷风便不住地咳嗽,谢含章就做她四兄的小喇叭,兄妹俩一个敲锣一个吆喝,竭力奔走于街坊巷口。
五部铁蹄撵着百姓的脑袋走,噩梦惊醒的蝼蚁一刻不敢歇脚,不多时便如潮涌般至于城南关卡。
公冶骁此刻带人正准备出城,忽见身后从街巷里涌出无数百姓。他们之中的许多人蓬头跣足,显然是刚从熟睡中醒来便仓促外逃。
“头儿?”
公冶骁身后的小卒皆捏着把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流亡的百姓超越。终于有一个沉不住的斗胆开口问。
他刚问出口,公冶骁的脸就沉了下来。那小卒唰地低头,还以为要吃一掌,下一秒果真就见公冶骁霍然出手——
“你们是从哪边逃过来的?”
那小卒心肝乱颤,愣没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于是他抬眼偷瞄,只见公冶骁攒手青筋凸起,抓的却是路过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