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反复横跳,仰卧起坐的行为,确实像个笑话。宁筱呼了口气,接着道:“要说起来确实是你先动手打人,我听到了的。”谭文贤说:“我接受领导处分。”许征扶手站着,没开腔。过一阵谭文贤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虚伪,明知道你就在里面,故意和他们起冲突是为了做给你看的?”宁筱呵一声:“我没你那么多心眼子。”谭文贤:“……”事已至此,宁筱打算把事情经过告诉许征,她转头看许征:“你单位员工素质有待提高,没事就在厕所诋毁领导老婆,说我是什么,捞女?”许征:“……”宁筱:“你们单位不是对外号称高学历高素质吗?怎么一个二个的中层领导说话这么脏?”许征脸黑得不行:“我会找她们谈话。”“就只是谈话?”许征苦笑,“没有确切证据,空口无凭的事情无法从实际上处分下属。”宁筱横了他一眼。然后对谭文贤说:“你自找的!”说完和王楠道别,转身走了。许征在后面稍晚一步,对谭文贤笑说:“她就是这样,嘴硬心软,要真不关心你也就不会主动来医院。”又对王楠说:“先走。”宁筱心里烦得要死,站在住院大楼的楼下等许征。她怎么就捞女了!就因为她年轻,她就捞女了?这年头,对女性恶意最大的果然还得是女性。不过许征说的也没错,即便她和谭文贤都指认杨经理和谭文贤,拿不出确切证据都白搭,许征确实也无法处分那两个女下属。真的是气死她了。她捞他什么了?突然想到赵老师给她那张几千万额度的黑卡,心头一激灵……确实也捞了不少。又不太生气了,说起来她还真的赚了。许征下来的时候,就看她在那望着他傻笑,走上前摸摸她脑袋,握住她的手,“这是在高兴什么?”宁筱靠在他身上,“我觉得那两个女的说的没错,我就是捞女,跟你结婚以后,我不仅在赵老师那儿捞了不少,也从奶奶那捞了不少哈哈!”“……”“既然这么名副其实,那我也就不跟她们计较了!”许征无奈失笑,感慨女人这情绪真是说变就变。两人驱车回家,恰好阿姨刚给他俩做好晚饭。阿姨走后,两人吃过饭正打算去散步,许征电话响起。那头是个小姑娘,估计是给大领导打电话有些紧张,声音带了些怯懦:“领、领导,今天我也在那个卫生间,我听见杨经理和刘主任在背后乱说您夫人了……我、我还录了音。”宁筱在一旁喝水,一听这话就乐了。许征眉心蹙起,问那头:“你在女厕所好端端的录什么音!”“……我,我就是难得听到八卦,我就、就……”电话一挂,宁筱仰天大笑。那个女孩子是因为听到了从没听过的八卦,一时兴奋,想录音拿去跟同部门的小姐妹听,却没想到后面那几个人打起来了。最后她没有把录音给任何人听,又觉得杨经理和刘主任那些话确实说得很难听,谭姐也是打抱不平才被她俩肥婆揍了,越想越不舒坦,最后壮着胆子一个电话打到领导这来了。许征让那女生把录音发过来,听完之后倒是淡定,反而问宁筱:“她们说你的时候你在里面没出来?”宁筱耸耸肩:“我还想继续听听她俩能编出什么花来。”许征笑:“文贤还挺向着你。”宁筱瘪瘪嘴,不说话了。半晌,她还是好言好语的:“趁这次进医院,她该好好看下精神科。”“毕竟孩子那么小,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真的难以想象,极端情绪下干出来的事情,有时候自己都难以想象。宁筱猜测谭文贤在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看见她被自己推下水估计也吓得不轻。事情过了好久,宁筱还没忘掉当时谭文贤发狠把她拖出水里的情形,几条河沟里淅淅的水流汇成一大股洪水奔涌而至,冲击力很大,搞不好两个人都能被冲下瀑布。许征抱住宁筱,低头亲她额头:“我就说你是看着硬,实际上心可软了。”宁筱没说话,双臂围着他的身体。许征老爱逗她:“也没有。你对我就挺硬,那几年看你和正阳在一起,我都快难过死了,你愣是不理我。”
“我觉得自己不配。”“其实是我配不上咱们筱筱。”许征叹气,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很多年后我都在想我是不是害了筱筱,那会儿你那么小,就和我在一起了,以后该怎么嫁人?”“其实我,都没有想过要结婚。”曾经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如果遇到合适的男人,能搭伙过日子也是可以的。要是不合适,也可以自己过。少女时代的宁筱失去了父母,父亲还是被许征一手送进去的,她曾经绝望到想死。她鼓足勇气活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渐渐能区分是非对错,也就明白当初许征不是情非得已,而是必须那样做。他永远都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她没有资格代替父亲去诟病他,去审判他。 报复我!大三的时候,宁筱在银行实习,由于成绩优秀,毕业后就留在了银行。一开始她是柜员,干了半年觉得没有挑战性,索性转到了理财部门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和祁正阳有了交集。再加上池欢的原因,和程仲亭那个圈子走得近了,冥冥之中总是要跟许征重逢的。早几年宁筱真的很恨许征,恨他一边和她在一起,一边又害她父亲。后来成熟了,懂事了,渐渐也就知道许征什么错都没有。甚至,如果不是许征想方设法给她改了名字,换了身份,调查下来她连进入银行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再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宁筱觉得像是做了场梦一样。过去那场梦醒了,梦里的人却永远留在了她的身边。证据确凿,杨经理和刘主任受到了严重警告,但由于当事人是许征的爱人,惩罚过重有徇私的嫌疑,最后两人均被罚写了检讨,还扣了半个月工资。宁筱从小到大经历的事情多,其实别人在背后嚼她舌根这种事她没太往心里去,只要别骂她父母。而且她觉得,说她是“捞女”怎么都有点夸她的意思,没点本事的人还当不了捞女。她这么跟许征理论,许征很无语,都懒得理她,让她自己在那嘻嘻哈哈,跟个傻子似的。谭文贤每个星期都要被王楠带去心理医生那里去一次,平时没事在单位碰上许征,两人也会聊一聊谭文贤的情况。许征回到家里,和宁筱闲聊的时候自然也有聊到这件事。“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非常大,文贤家里一直都是重男轻女,导致她从小自卑。”许征给宁筱夹菜,一边感慨:“再加上王楠父母不怎么同意他们两个结婚,文贤嫁过去之后这么些年,两个老人也对她不太好,种种原因,才加剧了她的抑郁症。”宁筱不明所以,“为什么对她不好?不喜欢她?”许征点点头,说起别人的事情那是轻描淡写:“瞧不上吧,觉得王楠那条件能找个更好的。”宁筱眯眼看着他。许征注意力在每天宁筱应该补充哪些营养这件事情上,垂着眼睛在给她夹菜,没注意到她鄙视的表情,甚至还笑了笑:“王楠父母都是老教授,两人刚结婚那会儿二老是坚决不同意。王楠也是倔,死活要娶,父母也是拿他没有办法。”宁筱:“哦。”许征给她盛了碗汤,接着道:“文贤和婆家关系一直不大好。起初我以为她不带孩子是因为自己不想带,前两天王楠才说,是他父母态度很强势,非要自己带小孩。毕竟二老是高知,能说硬话。文贤性格软,胳膊拧不过大腿,索性也就不和他们争了。”宁筱边吃饭边听着。“王楠读书那阵儿一直在他们系排前三,是最给学校长脸的学生,每次竞赛,不管是全省排名还是全国排名,不拿第一总要拿第二。”“相比之下文贤就要普通得多,家境普通,成绩普通。也就漂亮点儿。在王楠父母看来,漂亮女孩多的是,家族圈子能给王楠找更好的,所以从他带文贤回家开始,家里上上下下就一直不同意。”话说到这里,宁筱突然开口了。颇有点阴言怪气的,“哦,就跟那时候你家里上上下下瞧不上我一样。”许征听得僵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吃你的饭,怎么哪儿都能把咱俩给联系上。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给你讲了。”宁筱怀孕在家正无聊,可爱听八卦了:“讲讲讲!”许征又笑了笑。“王楠刚调动的时候,其实文贤留在那边单位是调不动的,估计是在王家实在是待不下去,每次给王楠打电话就哭。”“男人嘛,智商再高,心里总没有那么细腻。王楠觉着王家好吃好喝伺候着,又有保姆阿姨帮着带孩子,文贤怎么老不满意。”“一开始两人老是吵架,吵到后面文贤也不爱和他说自己的委屈了,就这么憋着,大概就是那会儿憋出了毛病。”“后来王楠觉得两个人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找了不少关系,才给文贤调的动作,也就是调到了现单位。”“外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文贤不想带孩子,其实真不是,就是王楠父母太强势了,她是想带带不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就放弃了。”听许征说了那么多,宁筱突然觉得谭文贤好可怜,王楠的父母好恐怖,难怪把人逼成神经病。“这么一对比,是不是觉得赵老师好多了?”许征笑着问她。宁筱哼哼,“可不能拿赵老师和他们比。”赵老师确实是强势,但没有对人pua,王楠父母就跟脑袋裹小脚了一样,想想就让人后背发凉,儿媳妇儿生的孩子不给儿媳妇儿带,就没见过这样的。宁筱又问:“所以她暗恋你,只是导致她抑郁症的一部分原因吗?”许征不大爱回答这个问题,宁筱看他不说话,皱起眉头:“不要回避哦。”许征只好说:“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