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巧玲从我抱着的怀里,接过关艳丽的身体,缓缓放倒躺平之后,抬起了头眼睛里倾满了晶莹的泪水。“艳丽姐已经气绝身亡了,没法抢救。”她带着哽咽声说完时,头刹那间低了下去。骤然间,所有人跪倒在了躺着的关艳丽身前,空气凝聚中,阴沉沉的天穹仿佛滚起了更黑更浓更厚的乌云。我仰着头倒回了激涌的热流,抑制哭声将要喷发,失神无助中,只能仰望着漫天的黑云,哀愁似乎变成了更深重的想念,压在了心头沉甸甸的清空了所以想说的话,也压住了所有想做的动作。噼啪,炸雷混响的瞬间,一道骤亮的闪电,仿佛银蛇似的,从天霹雳而下,闪亮所有人沉凝着的脸庞时,又迅速熄灭消失。沉郁就在炸雷和闪电消失的同时,越加地沉浓着压了下来。寂静淹没了响动,也沉寂了昏暗。“还是立刻请求杨营长护送艳丽姐离开沙漠吧!”霍巧玲拧动着腰身,慢慢地转过了泪流满面的脸颊,将两道凄惨的眼神,急切地落在了我的眼睛上,微微搐动着的双唇,带出了清晰的啼哭声,却又刹那间紧咬着颤动的下唇,凝神等待着。我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移开视线的瞬间,向后的一个瘫倒,跪着的身子无法支撑地塌软了。此刻,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唯一清楚的记忆中,就是关艳丽的笑容,其它的一切渐渐地淡了,慢慢地退出了脑海。“神龟已经找到了控制的图形,应该让杨营长立即带着艳丽姐撤离现场,不能在这里耽误了。”杨华愁声漫漫,梨花带雨的脸颊,显示出了苍白得瘆人的肤色。她咬着牙,拖着不能动的上腿,慢慢地从关艳丽的脚前,匍匐着爬到了我的身边,一手轻轻地搭在了我肩上。轻轻的哭泣声,清晰地响彻在了耳畔,让我忍不住地愁绪涌动。我泪眼朦胧中瞅着杨华,依然是不知道说什么。“看天气有可能要下暴雨,立即转移艳丽姐是唯一的选择。”霍巧玲轻声说完时,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为了抑制下一刻更悲伤的神情流露。我抬起双手,急切地捂住脸庞,沉定着无法平静的心绪,深思着即将要做的事情,心似乎因为关艳丽的突然离世,而变得纷乱得千头万绪,又是无措得混乱不堪。“你就别再这样了,特别侦勘行动组更需要你的振作,虽然找到了控制神龟的图形,可是并没有等到神龟苏醒之后的试验。咱们接下来的任务还很重,你这样消沉下去,难道是让我们所有人跟着你等下去嘛!事情已经变成了事实,我们的悲伤能让艳丽姐活过来嘛!”杨华剧烈地摇晃着我,沉重的声调好像利箭一样,只穿我的心脏。对于关艳丽说,虽然跟着我的时间不长,但是,那份感情却是非常永随,非常深厚,早已成了我们之间的战友同事了。由于比我们年长几岁,大姐的身份沉淀在了每个人的心目中,又是每个人不约而同最受尊敬的人。我移目扫视了一眼躺在沙漠里的关艳丽,那苍白的脸颊上,似乎还浮着最后的一抹笑容,却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淡,又是那么的痛苦。“杨华说得没错,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不能瞅着艳丽姐尸体这样消沉下去,尽快将神龟捕获,送到该去的地方,不仅是咱们的任务所在,关键也是艳丽姐的心愿,她毕竟是为了捕获神龟而牺牲。”霍巧玲一边说着,一边抓着我另一个胳膊摇晃不停。此时,我被霍巧玲和杨华夹在中间,又是两条胳膊同时被扯着,一会儿是这边的摇曳不停,一会儿又是那边的急扯猛拽。虽然如此,但依然无法让我立即回复清晰的思路,也无法使我做出立即让关艳丽,哪怕是尸体从我的眼前消失。滚滚的雷声有大有小的炸响着,闪电似乎越来越密集,每次的银蛇划空时,让每个人的脸上闪出哀愁和苍色。沉寂似乎越来越浓,越来越厚重,压得我连喘气都感觉困难。“如果不紧急采取措施,万一下起暴雨,那对佳丽姐的尸体不好,会影响转运呀!你倒是说句话,别这样了好嘛!”杨华再次摇晃着我的同时,泪水滴答得更厉害了,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地滚落着。我心里明白,她并不是全部为了关艳丽而落泪,更多是为了我的沉郁而焦心哭泣。可是,此时的我确实无法走出悲痛,也没法立即做出决定,毕竟那么的美好记忆,那么多的真情所在,还有……“神龟的事情不仅需要立即惊醒做最后的控制实验,还要立即联络首长协调运输工具,你这样会耽误事情滴。”霍巧玲松开抓着我的手,顺势狠狠地抹了一把泪脸,仿佛是在镇定思痛,却又很突然地沉沉喊了一声。“杨营长?”那带着尖音的一声大喊,仿佛沉闷中的惊雷,立即吓醒了所有人举目眺望,站在不远处的杨营长,好像是擦了擦眼睛,慢慢地移步走了过来,却并没有开口说话。“指挥你的人带着艳丽姐撤离吧!这里留给我们……”轰隆,一声闷雷响过,骤亮的闪电,再次照亮了四周,却又迅速暗沉了下来,阴郁再次笼罩的瞬间,瓢泼的大雨哗然落下。我迅速翻身站起的同时,用最快的速度脱下了皮夹克,双手奋力拉展着,遮挡在了关艳丽仰躺着的上面,拦住了雨点的纷落打下。突然,张峰瑞和郭佳岚用快的速度,脱了身上仅有的皮夹克上衣,学着我的样子,紧挨着一件一件地并排着,挡在了关艳丽的整个躯体上,罩住了倾盆大雨。雨水仿佛是决坝的洪流,从头上落下时,顺着脸庞开始激涌而过,瞬间弥漫了眼帘,隔开了视线的穿梭。即便是如此,我还是能从倾泻的雨水中,看到杨华和霍巧玲扯着皮夹克挡雨遮风的身影,被雨水浸泡的脸颊,打湿的身子,还有那湿漉漉的长发。在我们的带动下,杨营长指挥着更多的特种兵战土,用最多的野战服搭起了一个完全封闭的雨棚。关艳丽静静地躺在衣服遮挡的下面,脸颊上仿佛在突然中流出了绵绵的一笑。其实,我心里清楚,心里明白,那是我的泪眼有误,并不是真正的笑容出现。倾盆大雨仿佛是为了给关艳丽送行一样,几十分钟之后,立即雨停了,风静了,云开日出了。沙漠里的雨来的快,下得急,却又丝毫不留一点水泽。当阳光从翻滚的薄云后面探出脸的时候,强光似乎更加的剧烈了。也许是被大雨的猛然洗礼,还是因为雨过天晴的急速转变,此刻,我的心绪也平静了许多,好像更清楚了该怎么做了。“按照杨华说的去做吧!你们撤回去之后,顺便告诉首长,可以指派特员们运输神龟了。”我轻轻地说着时,慢慢地抬起了没有泪水的脸庞,用伤悲的眼神盯住了还在断断续续落泪的杨营长,心里竟然忍不住地翻涌起愁绪。“关艳丽才到我们特战部队,可是没想到本来是看看你们就离开,却变成了永远的离开,这让我回去怎么向首长交代。”杨营长的说话声越加的低沉了,似乎在倾诉,似乎有是哭诉。他焦愁得让脸庞变了形,但泪水依然涌动。我心里很清楚,他不仅为关艳丽的牺牲在悲痛,更多的是在无法面对首长而焦心。可是,走到这一步谁也没想到,谁也没估计到。
“这种事情没法阻止,首长能够理解地,你就实话实说吧!所有的惩罚由我来承担,毕竟关艳丽是因为帮助特别侦勘行动组而出了危险,这事与你们特战部队没多大关系。”我忧声说着的语气,带出了绵绵不尽的哀伤。此刻,我心里唯一能够想到的安慰话,也许就是这样的承诺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突发奇想,不是我一再暗示,关艳丽根本就不会参与到控制神龟的行动中,更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可是,当时为了能够极快地有效捕获神龟,我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出此下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话,我绝对不会有那样的想法和决定。“你们可能不知道,由于关艳丽拥有特异功能,高层首长命令调动到特战部队,并不是为了军事行动,而是为了进一步研究特异功能的开发和利用。调入特战部队还没来得及正式开展工作,却成了结束研究工作的结局。这在特战部队的历史上,还真是空前绝后的事情。”杨会长似乎为了表明关艳丽的重要性,说出了绝密情况,但是,此时对于这样的绝密计划,已经没一点价值了。他的消息透露,更深地刺痛了我本来就很伤痛的心。研究和开发特异功能,是我知道的一项最重要的计划,也是我们特别侦勘行动组肩负的使命,寻找和成功说服这样的人,一直是上层首长的心头大事。自从特别侦勘行动组成了以来,关艳丽是我们找到拥有特异功能的 愁绪透着前途渺茫杨营长沉凝着脸色,紧闭着嘴巴,静静地瞅着我。此刻,我只有沉思还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关艳丽的牺牲,是谁都无法接受的事实,可是事已至此一切都仿佛要变成恐怖的结局。虽然在历次行动中,有过特异功能拥有者出现,但那都是传说,更是作假行为,实际侦勘中根本就没什么特异功能。当关艳丽被发现时,一下子惊动了上层首长,因此我们特别侦勘行动组才有了更高级别的提升。但是,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我感觉特别侦勘行动组的使命将要无情地终结了,不敢想象的结局似乎要提前来临。想到此,悲痛的心绪瞬间变成了担心和紧张,我不敢再想下去。“能理解杨营长的心情,但我也无能为力,说实话吧!这次造成的损失,可能是无法弥补的遗憾。不仅你们有可能会受到影响,我们特别侦勘行动组,也会直接被处罚。你也看到了,在神龟的捕获行动中,我们已经牺牲了两名成员,其中一位还是老组长,又是特别侦勘行动组的创建人,所以这样的结果,你可以想象到我们的为难之处。”我并没有说完全部想说的话,只是隐含着提醒了杨营长,面对上层处理的不仅有特战部队,更加严重的是我们特别侦勘行动组。“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明关艳丽的重要性,并不是担心最终的处理。行了,咱们互相祈祷吧!”杨营长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我的心思,立即收声停止了说话。他急切地挥动着手势,指挥着特种兵战土,架起了简易担架,将关艳丽的尸体抬走了。瞅着他们列队撤退的身影,我心里再次涌动愁绪的瞬间,无法抑制的泪水仿佛要直喷而出。移开视线仰起了脸庞,我努力着将涌出来的泪水倒回去,但滴血的心,依然是疼痛难忍。关艳丽与我的感情,不仅是同事成员,还有着无法说明白,又不能忘怀的感觉悬念。那是一段令人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又是一段沉压心绪的重负。我转身面对着还在沉睡的神龟,心里有着太多的情绪,也有着无法抑制的恼火,可是,瞅着它又感觉没一点办法。“接下来咱们应该抓紧时间,让神龟苏醒,等待着首长的转运人员的到来。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一旦首长赶到,对咱们会更失望滴。”杨华蹦跳着站到了我面前,脸颊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她提醒虽然很现实,但是让我没一点心情去认真思考,因为想到了有可能出现的处理结果,此时的我,已经将全部的心思,用在了考虑如何揽罪的问题,至于神龟的事情,并不是我所担心的结果。“现在的神龟即便是沉睡状态中,也可以安全的运送,反正艳丽姐已经找到了控制神龟的图形区域。说实话吧!我现在并不担心神龟的运送,而是担心你们的何去何从。”我忧声说完时,转动着脑袋,连同身子全部移动着,将无助的眼神扫过了霍巧玲沉郁的脸颊,又缓缓地移到了郭佳岚并不紧张的脸庞上,心里还真是替他安然了一下。毕竟他是个没经验,参加工作时间并不长的人,对特别侦勘行动组的结局,并没有太多的认识。当我的视线落在张峰瑞的脸上时,却看到了少有的慌乱表情,他是个很少有表情的人,却因为我的一句话提醒,浮出了清晰的神情变化,说明他已经想到了结果。抬起头仰望了一眼深邃而又晴朗的天空,我不知道五个人身处在沙漠里,陪着神龟等到首长到来之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但我清楚,从此之后,肯定是没同事可做了。虽然想到了这一点,我却不能实话实说出来,毕竟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虽然是万里无云万里天的时刻,但是因为我的说话,瞬间让沉重的阴郁再次弥漫了起来,沉甸甸地压住了所有人的心绪。也许,杨营长率领特战部队的撤离,还有关艳丽的牺牲,让我们的心绪更加的沉重和无助了。沉寂和愁绪涌动中,沙漠里显得越加的神秘森严了。“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再也不用继续试验操控了?”杨华好像是想了很久之后,才问了一句重复的问题。“你觉得还有必要嘛!咱们的使命是完成神龟的捕获,控制神龟能够安全地运送到生命科学院。而这些在艳丽姐的奉献中已经成功了,即便是运送的半途神龟苏醒,那也可以紧急点动图形控制,眼下操控惊醒它有什么用处?”我沉声重气地反问着,心里难受得很快就变了声调。由于侦勘行动的严重失误,导致不是特别侦勘行动组成员的关艳丽牺牲,是最严重的后果。组织纪律中明确规定,绝对不能使非侦勘行动组成员参与侦勘行动,是一条铁性纪律。而关艳丽已经是特战部队军官,是明确的被划分出特别侦勘行动组成员的身份,让其参与行动本身就是触犯规定,又发生牺牲的惨烈结局。更让我担心和恐慌的是,关艳丽的重要性,还在于自身的特异功能研究。这样的触犯条例,很大程度上是让特别侦勘行动组陷入了绝境,是所有人无法接受的事实,又是各级首长不可能饶恕的大过。所以,我对行动组成员的何去何从感到焦愁,并不是简单地为个人着想。而身为副组长的杨华,因为才刚刚上任,之前没接触到行动组的内部处置管制,所以她并不知道这样的厉害规定。我能了解到这一点,是因为之前跟头儿有着最亲密的联合,所以要比其他人更清楚特别侦勘行动组的内部管理机制,同样了解到的事情情况也相对来说要多一些。当关艳丽出现这种结局,又加上杨营长简单的提醒,让我彻底明白了这次事件的重大失误和即将要面对的恐怖。杨华皱着眉头,一直用疑惑的眼神瞅着我,似乎在深思,却又无法想明白我为什么变得如此的沉冷,更不清楚我到底在想什么。她根本就没想到首长赶到之后,或着我们全部返回总部,要面对的情况有多么的吓人。“我怎么感觉你现在的思绪有点不正常,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也帮着你考虑更完善的行动方案呀!”忧心忡忡的说话声,立刻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急切。我面对着杨华的逼问,只能用简单的摇头动作,做了最无力的反对。此刻,我看着她尤其是当所有人疾步迈动着聚拢而来时,压力似乎更加的明显沉重了。“你就别多心了,我不是在煎愁接下来的行动,简单说,目前咱们根本就没什么要考虑的方案,只是坚持着等待。一方面要等待神龟的苏醒,再次确认一下控制操作的效果;另一方面要等待首长的到来,他到了,咱们的命运就清晰了,何去何从才会有个清楚的交代。”说着艰难的话,我心里是非常忐忑的,既不能说得过分的明显,又不能不做隐晦的透露。其实,让大家多少知道一点,也许能在处罚宣布时,多点一点思想准备,不至于瞬间让大陷入无法接受的地步。但是,直白的说明白,会瞬间影响大家的情绪。首长什么时候能赶到,神龟会不会突然苏醒,还需要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一旦直接打击了大家的积极性,万一出现紧急状态,根本就没办法应对。所以,我是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说着非常含糊不清的话。此刻,对于我来说,不仅要考虑任务的最好完成,还要考虑成员的善终。“可是你现在的说话让我们很难放心,不多心想想,好像更担心了。虽然我对特别侦勘行动组的内部管理并不是那么熟悉,但是,我清楚你现在的担心,并不是简单的对任务,而是因为艳丽姐的牺牲,有可能让你陷入了新的恐慌之中。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心情,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大家是生死与共滴,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担心,可以说出来,也许我们没法解决,但我们可以与你一起面对。”杨华说着说着,声音里带出了哭泣。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彻底浸泡在了清澈的泪水中,焦愁的表情瞬间浮满了脸颊。“你这样的沉郁和含糊不清的说法,不仅无法让我们安心,同样对我们来说,是个更不公平的事情。艳丽姐的牺牲,虽然你是组长,但是我们也是有着关键的责任,并不是因为你的指挥或着决定而导致滴,这个在首长到来之后,我们是可以说清楚,也能拿出证据证明一切。而此刻的我们,需要你的清楚表态,更需要你说出想到的结果。”愁音绵绵的杨华随着说话声的高低,整个身子在瑟瑟抖动。也许因为过分的激动,还是因为寒心酸鼻的痛处,她竟然忘记了受伤的腿,直接站成了前挺着胸部的姿势。突然中,在她的情绪感染下,所有人的眼睛里开始倾着泪水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