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三生的生活就是在各种赶课赶进度与大小考试构成的,一切都枯燥又乏味。或许是注意挂在黑板旁的倒数月历越来越薄,班上不少同学也开始临时抱佛脚,以往下课时总能听到许多无关紧要的电视八卦或连续剧剧情,现在大多成了讨论题目与开始自我厌弃的声音。
很不幸的,在第二学期的第一次模拟考过後,我也成了在自暴自弃的人之一。
「到底为什麽念了那麽多还是都没有进步啊……」我趴在桌上,焦虑像是洪水猛兽般排山倒海而来,倒数月历上的数字已来到了二位数,我却始终没有办法在总分上有所突破。
「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啊。」、「对啊,你从班排二十几到现在变成前十了耶!」、「至少确定有公立学校可以读了不是吗?」诸如此类的安慰话语不停在我耳边盘旋,却没有一句能进到我心里。
不够啊,这样远远不够,我做过落点分析,依照的成绩不要说h高了,连b它後面一点的学校都上不了,充其量只能到每年学校公布的榜单上最尾端的那几间而已。
我真的太小看大范围的考试了,从国二才开始念书,又总是不得要领,我当时到底哪来的自信说我能跟刘群一读同一所学校,还要当一对神仙眷侣的。
看着仍旧独自坐在位子上的刘群一,他的周遭彷佛有一层耀眼的光芒,刺眼的让我看不清楚他的容貌。这次模考,他班排第一的宝座不但没有拱手让人,还直接杀进了校排前三,而我则是勉强挤进了前百。资优生跟平庸之才的差距如此显着,我不只是他口中说的笨蛋,更是不自量力的蠢货。
然而还有更雪上加霜的事,由於大考将近,诗诗和刘群一都希望把剩余的时间都拿来冲刺,因此我们三人的读书会也就到此为止了。一想到剩下的时间我都得靠自己努力,心里的不安被无限放大,犹如巨人的巨大脚印重重压在我身上。
见我一脸迷茫,诗诗给了我一张传单并提议:「如果你觉得自己念太孤军奋战,那要不要去参加考前冲刺班?」
我看着质地优良的广告纸张,上面大大印着某间补习班的名字,内文用各种颜se与字t强调他们有专科老师指导各科,以让学生顺利进入理想志愿为愿景。
我愣愣地看着过於花俏的宣传单,开始思索去参加的可能x。我想家里一定会答应,毕竟在家念书有太多诱惑,而且补习班也有一起奋斗的同伴在,也许能够再次受到刺激让我的分数有起se。
下定决心後,我兴高采烈的带着广告单回家,放下书包冲进厨房就开始求老妈让我去补习班。这段时间看着nv儿从不长进的庸才变成努力读书的乖宝宝,甚感欣慰的老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当然她也不忘再耳提面命提醒我既然要花钱去上课,就要认真一点。
那天之後,我的生活不再是放学後到处晃晃再回家,而是改到补习班的教室继续不停的写考卷、让老师批改、检讨并订正,接者再从头来一次。
日子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我就像工厂里输送带上那些被整齐拼装的商品,将一项一项的知识塞进脑袋里,还要注意不要让任何细节遗落。
倒数日历的纸张还在持续被撕去,冬季也随着消失的时间走远,春天的气息悄声到来。
犹如集中营的冲刺班对我的成绩多少产生了影响,原本总在差不多分数徘徊的总分开始往前进,正当我的自信逐渐冒出新芽时,更晴天霹雳的消息打得我措手不及。
国三课程进度终於要结束的某天,刘群一的妈妈来到学校,一进教师办公室就开门见山的跟班导说,她希望她儿子在大考前的这段时间都能申请在家念书。
我原本只是去询问数学老师一些问题的,没有想到会听见刘群一的妈妈和班导的谈话。
「梁老师,我想让群一申请在考前都在家自习。」裹着浓妆的nv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坐在办公椅上的班导,「反正国三的课程进度也都结束了,那不如让他在家b较不会被其他同学影响。」
闻言班导仰首,看着刘妈妈那似乎不容拒绝的眼神,「群一妈妈,群一在班上的表现一直都很出se,跟同学间也都会互相讨论课业,如果他可以在班上带给其他同学正面的影响,那让他——」继续留在班上应该会b较好。我猜班导想这麽说,但被刘妈妈一点也不给面子的打断。
「其他同学怎麽被影响这我不清楚,但我不能让他被其他人影响,」她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好,「以群一的成绩,第一志愿是唾手可得的,但他居然说什麽要念h高,我看八成是哪个同学乱说话要他高分低就的!」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身t一僵,虽然不清楚刘群一会不会把在学校的事都跟家里的人分享,可是班上大部分的人应该都知道我和刘群一自从一起成立读书会後就走得很近,如果刘妈妈或班导想要怪罪,我大概是躲不掉了。
只是说不想以第一志愿为目标的人是刘群一自己,我不觉得是自己要他放弃的,提起h高只是想打探他想读的学校。
然而这些对家长和导师来说应该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我明白您的考量了,」不希望得罪学生家长,班导答应了刘妈妈的要求,「我会帮忙处理申请书的事,等群一带回去让您签名过後他就可以暂时不用来学校了。」
面对班导的允诺,刘妈妈看起来非常满意,我却一点也不乐见这样的结果。
因为这就表示,到大考结束前的这段期间,即使到学校来,我也见不到刘群一。少了读书会的时间,我能和他说上话甚至是讨论考题的时间只剩下在学校的八个小时,如今这点宝贵的时光都要被剥夺了。
想追求的对象不在视线范围内,我感觉自己就像迷失在汪洋里的小船,找不到视为目标的灯塔。
傍晚放学,我把握剩下的时间和刘群一一起回家,就像半年前一样,我和诗诗走在前头,他就默默跟在後面。快到刘群一家前,我甚至特别放慢脚步,变成跟他肩并肩,还被诗诗嫌突然见se忘友。
在那个巷口分别後,我告诉诗诗我在教师办公室听到的消息。
「该说不太讶异吗……」诗诗一阵沉默,似乎在思考要用什麽词来表达对这个情况的想法,「毕竟有个会念书的儿子,会希望他读最好的学校是每个家长都有的想法吧。」
我想我不是完全不理解刘妈妈的观念,毕竟能上第一志愿,那是何等的荣耀,如果是我家,老妈大概会摆流水席诏告天下她有个这麽出众的孩子。但说到底,如果刘群一本人没有那个意愿,那终究只是师长们用来夸耀自身的头衔。
回到家,我无jg打采趴在床上,一想到就快就要见不到初恋对象了,我心里沉闷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行,我得加油才行,就算最後刘群一真的选了第一志愿,我也要努力让自己能考上h高,这既是为了不辜负这对时间他和诗诗的帮助,也是为了让我能够更抬头挺x的站在刘群一旁边。
即使不是第一志愿,有个念h高的nv朋友,对刘群一来说也不是什麽丢脸的事吧!
一个礼拜後,就像刘妈妈当时在教师办公室里要求的,刘群一的位子上不再有人,不断被老师们丢出的复习考卷一张张堆叠在他桌上,我不知道需不需要有人帮忙送这些东西给他,但依他的成绩,我想少了这几张考卷影响也不大。
真正有影响的人反而是我。不再需要追着进度跑的课程通通都变成了自习,同学们也会各自聚在一起互相讨论。而每当遇到我觉得困难的题目,我都会忍不住转头看向刘群一的座位,好像他还能再为我解题。
随着大考的时间一天天b近,我跟着愈来愈焦虑,不但睡不好也没什麽食慾,连有十足把握的复习卷也写得不顺,错了许多不该错的题目。
「丁晓华,你可以振作一点吗?」回到从前只有两个人的放学路上,看不下去我失魂落魄样子的诗诗忍不住出声,「刘群一只是在家念书,不是跟你天人永隔,你在失落什麽?」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这段时间拚了命念书的理由,说到底都是为了更接近他,就连以h高为目标也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