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睁大了眼。
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不知何时起,走哪儿都会碰上秦荔,这姑娘阴魂不散似的,总会出现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她心下纳罕,步子未见停顿,一直往前走。
经过秦荔时,将人当了团空气,直接略过。
天蓝风轻,云卷云舒,踩在石径上的脚步声像绣花针穿过绸缎,阳光铺洒下来,周遭一切变得奇幻瑰丽。
秦荔垂着的手食指微动,恰在此刻,风过时吹得萧沉萸那件衬衫飘动起来,衣摆不轻不重落在她手背上,布料擦过皮肤,牵动心绪。
秦荔没有午睡习惯,拿了书就往教室走,原是想着中午三小时的休息时间,能够看完一本书,在路上碰到萧沉萸完全是巧合。
到了教室,戴上耳机听贝因发来的语音。
贝因说:“孟家那边好像没什么要盯的了,孟西阳被官方除名,他女儿也停职回家。我还以为孟雪意出山能掀起什么风浪,没想到转眼间让人家打趴下了。”
孟雪意刚接手孟家时,就开始拓展集团业务,做了不少与传统文化有关的产品,榫卯、紫砂、根雕和酒艺糕点都有涉猎,那一阵,所有人一听到孟家的名号,都不自觉肃然起敬,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个长良心的资本家。
但后来,不少人出来举报,关于孟家暴力抢夺配方和设计图的消息越来越多,名声陷落,孟雪意也退出孟氏经营,行踪不定。
四年时光,兰宜大多数人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再者,当年于暄和孟家没有任何交集,秦荔的生活圈子也有限,对孟雪意这号人物并不很清楚,现观她出山之后的所作所为……与秦海业合作、唆使孟西阳抄袭‘迎友’和‘拥月’,都显得此人浪得虚名。
秦荔一面想着不可轻敌,一面又觉得不足为惧。
贝因又发来一条语音:“说到这儿,我觉得有件事也很奇怪,萧玉痕那个影视公司都快倒闭了,还琢磨着买版权开项目呢,她派人天天堵在杏实出版社,那邵涟门不敢出了。”
“你说,”贝因停顿了下:“《夜天女》的作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多人在她那儿吃了闭门羹,愣是没扒出人家半点隐私,最近发生的事都跟这个蕉荫有关,我觉得她不简单,你说会不会……”
贝因说出自己的猜测:“蕉荫就在你们身边。萧沉萸?”
毫不夸张,听到这里时,秦荔心跳骤停了一瞬。
但很快,她否定这个答案,回去两个字:不是。
贝因发来语音:“你怎么知道不是?就像她不知道你接了于总的侦探所一样,你也不知道她就是上了教科书的作家。”
秦荔那么笃定自是有原因。
萧沉萸经常参加作文比赛,市里的,省里的,全国的,每一份她都存下来了,时常会翻看,《夜天女》的文风与之相差极大,完全是两种风格。
萧沉萸的文笔带点古韵文言味道,婉转柔和,主在抒情,她高中还做过抒情传统的课题。而蕉荫则是笔触冷淡,叙述之间极少带主观情感,每个角色说出的话都那么顺理成章,完全看不到作者加工的痕迹,留给读者的讨论空间很大。再者,《夜天女》中有关传统服饰、茶艺、手工、盆景和美食的部分都很精妙,据她所知,萧沉萸完全不好这些,以往的文章中也从未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