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迦之前说要学习做菜不是随口一言,得空的时候他就跑过来向安晴讨教,日复一日,不单厨艺见长。甚至于她家厨房的构造,厨具放在哪里,切菜切水果各用什么刀,他都一清二楚,熟门熟路了。
然后周郁迦打开了她家的冰箱,里面有好几种水果,他正要问安晴切什么。
“有没有芒果呀。”
闻声,安晴和周郁迦不约而同地扭头。
叁月夜晚的气温还很低,她又感冒,自觉穿得厚厚的,不让长辈操心,闻莱见他们都不作声,又轻声道:“我想要切小一点。”
买得品种是金煌芒,超大一个,不切吃不了,周郁迦用刀上下划了几下,切成块状,将一部分装到碟子里,端给了她。
她自己没吃,插了根签子在果肉上,第一块喂给了葡萄,第二块喂给了滚滚,两条小狗你一口我一口,纷纷摇起了欢快的尾巴。
她看起来很开心,心情愉悦了,显得气色好些。
安晴煮好馄饨又弄了点配菜,井然有序地忙活着,周郁迦把多余的芒果混着百香果做成了甜甜的果汁,她就在客厅陪着小动物玩。
多希望时间再慢一些,他和她都在想。
关好炉灶的火,安晴捞了两碗小馄饨出来,往清汤上面洒了些葱花做点缀,人还没闲下,又跑楼上去了。
闻莱退烧的时候出了很多汗,她得上楼把微湿的枕头什么的赶紧换掉,晚上睡觉会舒服很多。
他们坐在同一条水平线,肩挨着肩,她勺子拨弄着热汤上漂浮的葱花,转头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看。
“你看着我做什么……”
她同样看着他,用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这四天她几乎都呆在楼上,他也只有下晚自习后,以看望葡萄的理由在她家小坐一会。
他现在已经走读了,葡萄完全可以带回去的,但是阿姨舍不得,隔壁就几步路她也舍不得,其实最舍不得的是他,它跟着自己又不开心,带回去干什么呢。
他之所以看着她,是因为,她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生病就是在遭罪。
“你是不是想说我瘦了?”闻莱放下勺子,摸了下自己尖尖的下巴,惊觉,好像是没什么肉了。
周郁迦眼里的心疼她怎么会看不见,她缓缓吐息着,拍了拍自己的脸,鼻音轻微:“哎呀……掉的都是水分,喝口汤就回来了。”
像是怕他不信,转头就开始搅动碗里的东西。
舀了一勺,吹温了,喝进去。
喝完她问:“你怎么不喝啊,很好喝的。”
闻莱胡说的,因为她味觉失灵了,尝不出来任何味道。
她只是不想,不想他总是把目光和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久而久之,他就会养成习惯。
久而久之,他就会迁就自己。
她不想这样,她没有为他做出什么,她也不需要他为自己做出什么,她不想他一直单向付出,她怕辜负他,仅此而已。
周郁迦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他只是靠过去,低下头,可她偏了头,所以这个吻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看似躲避的动作,闻莱第一反应是担心他可能误会,至于误会什么,她不敢想了。
“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的。”
她还是解释了一句。
他都知道,视线向上移动,之后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前。
她恍惚间听见他说:“没事,我身体好。”
闻言,她眼中泪光闪烁:“你身体好。”喃喃道。
闻莱抬手指着他肩膀处,被衣服阻挡的地方,不出意外存在淤青。
他切水果的时候,她就发现他不对劲了,以及刚刚他搬椅子的时候,他下意识捂了捂,大概是太疼了。
还以为她没发现,装作若无其事,他每天都照常上学,她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又灵验了。
是因为她吧?
“你能不能多心疼心疼你自己。”
闻莱的声音几乎是哽咽的,转头又回头,彼此无声。
安晴换了套正装下楼,利落干练,还穿了双便于应酬的高跟鞋,走到餐厅时,发现气氛似乎怪怪的,她又赶时间,晚上有个饭局要参加,顾不上别的了,简易叮嘱完几句,拿起包转眼就走出了客厅。
安晴在闻莱和陆以泽念初中前,是有一份行政工作的,就在自家公司任职,经商方面她确实有一定天赋,后来为什么不干了,原因也挺多,主要是因为安晴特别厌倦公司的加班文化,更不想错过小孩的成长,索性闲赋在家。
真要她帮忙的时候,可能就是现在了。
他们最近经常出差,接电话打电话的频率也与日俱增,闻莱能感觉出家里的经济状况出了点问题,她一问,安晴就避而不谈,说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别乱操心。
可真的是乱操心吗?
——
《风的轨迹》y:“万物皆有轨迹,而我只偏向你,耗尽所有温柔献给你,我说你属于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