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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1对方辩友你好(2)(1 / 2)

姚亦池突然说出的内容让郝周身子一抖,过了几秒才恢复镇定。虽然她没有主动跟他聊过这件事,但她并不讶异他察觉到这件事情。

如同张云祯所说的,莫全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和他共事以来郝周更是深有t会。他待人温和有礼,做事有条不紊,即便遇上突发状况,也可以不慌不忙地化解难题,似乎任何人事物都没有办法让他露出一丝裂痕。

如果要形容的话,她会用完美来形容他。

如此有魅力的人总是让人格外想和他当朋友,只可惜她偷偷旁敲侧击过了,似乎连卓明辩论的g部们都没有人和莫全很熟,一起统筹迎新的时候她也找不到和他深交的机会,这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亲近他。

郝周不由得又望向远处的莫全,看着他低头时的侧颜轮廓,她忍不住又是钦羡又是嫉妒地在内心感叹。

可恶,真的连外表都很完美。

就在此时,莫全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在两人即将视线交错的那一刻,郝周急忙撇开了目光,落回小队成员们身上。他们看起来都非常好奇姚亦池对她说了什麽悄悄话,以及郝周到底会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好吧!」最终,郝周颔首,半推半就地接下了这个惩罚。

学弟妹们开始欢呼,惹得其他小队的人朝他们看了好几眼,只有知晓内情的姚亦池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就像在揶揄她的故作勉强。

破冰时间结束後,便来到由高二学长姐担任选手的示范赛。虽说是示范赛,但事实上这场b赛的x质更像是余兴节目,双方已经事先讨论过会出现哪些攻防,甚至安排好了有趣的梗。

毕竟今天是迎新,应该没有学弟妹希望看见太严肃的辩论b赛,所以在选题上他们也特地挑了大家会b较感兴趣的ai情话题──ai上人工智慧是/不是ai情。

在其他人拖移课桌椅,重新调整座位安排的时候,六位示范选手已经在讲台前就定位。

讲台前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两侧则分别摆了三张椅子,供正反两方的选手落座。正方那侧,姚亦池和郝周相邻而坐,不断地交头接耳,从别人的眼里看起来,他们就像是在认真准备待会儿的b赛,但是倘若离他们近一些,就会听见他们的对话内容有多不正经──

「好啦,不然这样,反正这道辩题一定会讨论到ai情的定义嘛,你就问他ai情需要包含什麽要素才算是ai情?」被郝周驳回好几次以後,姚亦池打了个响指,想到一个好主意,「不管他回答什麽,你就接着追问,那他的ai情中有没有包含你这个要素?行吧?」

郝周拧着眉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惩罚方式了,既能融入辩题,又能够达到制造暧昧的目的。

「行,就这个。」郝周咬咬牙,指尖焦虑地在桌面上抓挠,姚亦池发现她的紧张之後,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往後靠,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有什麽好紧张的,莫全会让你下不来台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音量放大了不少,几乎所有选手都听得到他说的话,众人纷纷转向他们这边。

郝周瞠大双眼,还没来得及瞪他,便听见另一侧传来一道语带安慰的声音:「别紧张,大家好玩最重要。」

郝周僵y地转过头去,只看见莫全安抚似的朝她微笑,让她不得不勉强g起唇角回礼。

他那麽好心地出言安慰,结果她其实是要捉弄他。郝周在心中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以缓解自己内心升起的罪恶感。

众人显然都理解成郝周是因为即将对上莫全而感到忐忑,於是纷纷顺着这个话题开始调侃自己和对手。

「对呀,等一下要对上亦池学长我也好紧张──」「听你在放p,你不是每天都说你b我强?」

在大家的嬉闹之中,只有郝周独自陷入了纠结。

这真的是一个拉近距离的好方法吗?她会不会反而惹他嫌?如果他觉得被冒犯,反而之後跟她保持距离怎麽办?

──啊,不管了,先做再说。

几秒之後,郝周甩了甩头,决定把那些多余的烦恼都抛到脑後。

「大家好,欢迎来到由卓明辩论和大和辩论联合举办的迎新示范赛??」

b赛即将开始,但教室里仍充斥着聊天的声音,方才高二学长姐去准备示范赛的时候,不少新生开始向周围的人搭话,尝试和自己未来的社团同学打好关系,结果话匣子一开便停不下来。

一直到主计介绍完规则和双方选手,正方一辩准备上台,台下的观众还是有些躁动。

郝周左顾右盼,正想着要不要找人来控管一下秩序,没想到眼角余光却瞥见莫全径直站起身,迈步走向讲台正中间。

「问候在场各位。」莫全弯了弯唇角,清朗的嗓音划破空气,教室里的时间似乎都随之停顿了一秒,紧接着他开始了他的申论。

他的音se具备天生的穿透力,不需刻意提高音量来压过众人,也能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莫全手持稿子,偶尔垂眸,偶尔自然地望向观众。在他流畅的申论之下,嘈杂渐渐平息,郝周和多数人一样将目光转到了莫全身上。

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笔,仰首望着莫全。他离她的位子很近,几乎就站在她的右手边。从郝周的视角看出去,她能够清楚看见他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寸表情变化,手背上因轻轻捏着稿子而浮现的骨骼线条、低头看稿时显得上挑的眼尾、说话时轻轻滚动的喉结??

「在过去,跨种族的ai情是不被允许的,同x之间的ai情更是被视为一种疾病。到了现代,我们才逐渐认知到以往对於ai情的狭隘定义困住了多少人。」莫全从容不迫地说着,「我方认为ai情不应由外人的眼光来定义,在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ai上人工智慧也是一种ai情??」

感受到他的申论已经进入尾声,郝周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眼前一片空白的笔记,她索x把纸笔都扔下,准备靠着刚才听到的内容和事先演练过的攻防来应对。

「接下来,我们有请反方二辩上台质询。」

x1x1吐,x1x1吐??

郝周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放轻松,这只是一场示范赛,可是当她走到莫全面前的时候,她却还是感到了莫名的紧张。她分不清楚原因是出在她等一下要对莫全说的话,还是出在莫全本人身上。

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郝周低下头在心中默数三秒,再度抬起头时,她双眸中的不安已然褪去,换上了赴si似的坚定。

「对方辩友你好。」

「你好。」

「首先,我方想先确认一下您方对於ai情的定义究竟是什麽?」说出这句话时,郝周尽可能地装得若无其事,因此莫全并未发现有异,直觉地认为她是想要攻击他们对於ai情的定义太过模糊。

「如同我们刚才所说,我们认为ai情不应该由外人来附加定义,因此如果真的要定义ai情的话,我们觉得以当事人的想法为准,他们认为ai上了那便是ai上了。」莫全简单扼要地回答,而郝周很快就接住了他的话。

「既然您方对ai情的定义如此宽松自由的话,那我想请问──」郝周闭上眼深深x1了一大口气,试图放空大脑,把所有的犹豫都抛开。

最後,她睁开眼望进莫全的眼底,视si如归地说道:「对方辩友,你的ai情里会包括我吗?」

「??什麽?」莫全愣住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词瞬间堵在嘴边,眼前只剩下郝周认真看着他的双眼。

台下瞬间爆出一阵起哄声,有人浮夸地敲桌制造紧张感,也有人发出吃到瓜的尖叫。

郝周感觉到自己的耳尖在隐隐发烫,但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她便豁出去了。

四周的喧闹声震耳yu聋,莫全很快就从怔愣中缓过来,他撇开脸,制式化地避开了这个太过私人的问题:「关於我自己对ai情的定义??这应该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内吧。」

「欸──」闻言,观众们只差没倒起喝采,这才不是他们想要听到的回答!

见莫全依旧没有露出丝毫破绽,郝周本人也并不满意。她都不顾面子地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怎麽可以只得到这种官腔的答案!

「会吗?您方对ai情的态度不是认为应该以当事人为准吗?那我们今天就找出一个当事人,这样讨论b较具t啊。」她弯腰再度凑到他面前和他对视,厚着脸皮继续追问,「你认为你的ai情里应该要包含什麽要素才算是一段ai情?会包含我这个要素吗?」

郝周过於真诚的双眼再次撞进莫全的视野,不管不顾的语气令他感到好气又好笑。

莫全环顾全场,几乎所有人都用无b期待的八卦眼神等待他回答,甚至连他们学校的g部们都激动地抓住彼此、互相推搡。同时,他眼尖地察觉到郝周那个小队的人似乎都格外亢奋,这让他忽然想起姚亦池刚才说的那句:「莫全会让你下不来台吗?」

原来指的是这件事。

莫全轻轻叹了口气,这让郝周升起一丝的不安,但她没想到的是莫全再次弯起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口中说出的却是──

「目前没有,但是你可以试着改变看看。」

「欸?」这下子换郝周呆住了,而台下爆出了b刚才还要兴奋数倍的尖叫声。

??什麽意思?每一个字拆开来跟合起来的意思她都懂,可是,什麽意思?

郝周这才突然发现,她一心想着要得到一个有趣一点的答案,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答案会是什麽。

郝周呆住的时间远b刚才莫全愣住的时间还要久,这让众人从一开始的起哄声渐渐转为笑声。

片刻後,郝周的脑子还是没转过来,但她强b自己忘掉刚才莫全的回答,直接跳到其他问题:「那、那我想继续问,您方认为大家对ai情的定义一旦转变,是否会延伸影响到人们对待自身和情感的其他看法??」

这个生y的转折又惹来好一阵哄堂大笑,莫全也忍不住笑了笑,但他没为难她,而是接着她的问题继续回答。

接下来的b赛,倘若遇到需要举例的时候,其他选手都会故意拿莫全和郝周出来当例子。

「假如您方二辩ai上我方一辩的话??」

「我们今天假设莫全其实是一个人工智慧,但郝周还是ai上他??」

郝周从一开始的尴尬到後来已经完全麻木,她甚至还能面不改se地沿用前面举过的例子,或者是配合大家的说法演戏。

她好几次用眼角余光偷瞄莫全的反应,担心他觉得不自在,她却发现他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即便听到那些举例,他也只是认真地聆听,或者是和隔壁的队友低声讨论该怎麽回应。

经过层层攻防和时不时出现的ga0笑桥段,这场示范赛即将迎来结尾,双方的结辩刚好是不断出现在大家口中的莫全和郝周。

「如今已经有人研发出可以和人类自然互动的人工智慧,我们可以想见在未来,人工智慧和人类的界线只会愈来愈模糊。他们一样会记住恋人说过的话、因为恋人太久不搭理自己而闹脾气??」莫全的台风依旧稳健,他以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试图带领大家进入正方的视角,同理那些为人工智慧付出感情的人,「今天反方不断指称人工智慧给予的ai无论多麽b真,仍旧是由程式运算出来的,但是退一步来说,就算人工智慧是假的,人类在明知这一点的情况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ai上他们,难道这份感情不够真实吗?更何况在人与人之间的ai情中,一样会有人知道恋人其实别有用心,但还是深陷其中,我们却很少评价这种感情不算是ai情??」

虽然莫全的说法十分动人,但轮到郝周上台时,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对方一直试图把人工智慧形塑得像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灵魂,但其实人工智慧一旦说了人类不想听的话,人类就可以用程式码把那句话修掉。今天正方不断想强调那份感情有多真诚,实际上,你ai上的那个人工智慧只是你创造出来的完美幻想,所以你当然真心地ai他。」郝周振振有词地说着,尽力不留下任何空白,在有限的时间内说清楚自己和队友的想法,「我方之所以认为ai上人工智慧不应该被评价为ai情,是因为ai情本应是人类拥有的情感当中最不可控制的,使人们在ai情中t会成长与碰撞。如果今天连ai情都被允许量身打造,人们只会愈来愈崇尚完美,甚至进一步延伸到其他价值观上,不接受自己遇到挫折、难以容许身边的人有不够好的地方??」

连续讲完一大串话让郝周差点喘不过来,她深深x1了一口气,才铿锵地说出他们这方的核心价值──

「但我们应该要接纳不完美的存在。」

叮、叮、叮。

铃响三声,主计宣告b赛结束,并请双方辩士至台前握手。在掌声之中,六个选手起身聚集到台上,郝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终於能松懈下来。

等到和其他人都握完手之後,莫全才走到郝周旁边,她抓着笔记纸趴在讲桌上,似乎是经过一场b赛而已然虚脱的模样。

看到莫全朝自己走来,郝周连忙直起身,一边伸出手一边解释道:「那个,刚才是因为我在我们小队的破冰游戏中输了,所以被惩罚要上台??呃??」

她怎麽都说不出口自己的惩罚是要撩他。好在莫全颇能理解地点了点头,回握她的手,松开之後才说道:「我知道,所以也不能让你下不来台。」

闻言,郝周这才明白莫全刚刚究竟是什麽意思──原来那句回答只是为了给她面子,不让她在所有人面前被无情拒绝,或许也包含了一点顺着大家制造娱乐效果的用意吧?

当然,莫全想必也是在回应姚亦池刚刚所说的话。

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莫全眼中已经完全被看透,郝周心中的感激不免又参杂了一点窘迫,但她还是真诚地开口说道:「谢谢。」

郝周的情绪如实反映在她脸上,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和一派自在的莫全成了极大的对b。

「没事,迎新结束之後就要开始带学弟妹b赛了,一起加油。」说完之後,莫全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步伐平稳,似乎完全没有把这场cha曲放在心上。

望着他的背影,郝周不由得又想起了他刚才在场上时说的话。

──目前没有,但是你可以试着改变看看。

虽然莫全已经解释过了,而且他就算不解释,她也知道他不可能对她有意思。可是一想到他含笑的双眸,还有这句语气克制却引人遐想的话,她就觉得──

心脏似乎跳的有点快。

迎新圆满结束,无论是新生之间还是高一和高二生之间,似乎都和彼此变得更加熟悉了。就算某两人还不太认识,只要开始聊两校社长到底有没有戏,便可以迅速展开一段热聊。

与此同时,启航盃全国高中职辩论b赛的报名也开始了。这是高一新生的,而是说:「毕竟我们都是地回应,并不觉得哪里奇怪,但这句话却让郝周的好心情转瞬间就掉到了谷底。

不久前她还误以为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所以他才选择坐到她旁边,此刻他的这一句话却好似在告诉她──他对每个人都这麽特别。

或许就像姚亦池之前说的一样,莫全的个x本来就是如此,他总是t贴地关心每一个人,不管是对学妹、对康菁亚抑或是对她。

今天一整天下来,莫全和别人的种种互动都在告诉她,那些他对她做过,在她看来彰显着独一无二的行为,其实不过是他关心每个人的方式之一罢了。

在他心中,她大概也和其他人没有区别吧。

「原来如此。」郝周有些勉强地挤出这句回应,随後便默不作声地咀嚼起嘴里的r0u片。

就在她觉得氛围变得有点乾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她背後g住了她的脖子。

「有我的份吗?」身後猝不及防传来的重量让郝周往下一沉,差点把脸埋进盘子里,虽然姚亦池很快就转换姿势,坐到她的另一边,但他的举动还是让郝周气鼓鼓地大喊:「你g嘛!吓si我了!」

「b赛输了,你不安慰我一下吗?」姚亦池演出可怜兮兮的腔调,一手做出拭泪的动作,另一手却是拿起筷子伸向郝周的盘子,迅速偷走她的另一块r0u。

「输给高宇翰只能说你可怜啊。」郝周漫不经心地嘲讽道,接着把夹子塞进姚亦池手里,「来了正好,换你烤r0u了,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要再烤一块r0u还我,我很饿。」

「是是是,大明星纡尊降贵来帮您烤r0u罗。」姚亦池嘴上不情不愿,手里的动作却完全相反,接过铁夹後,他便顺从地开始下r0u。

莫全旁观着郝周和姚亦池的互动,从姚亦池搂住郝周的脖子,到郝周自然而然地使唤姚亦池,无处不显现出他们的关系紧密。

莫全移开视线,抿起唇,不知道为什麽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他拿着自己手上的铁夹继续帮大家烤r0u,耳里被迫听着郝周和姚亦池的唇枪舌战。

姚亦池来了之後,郝周恰巧有了转移注意力的目标,她刻意不让自己继续深想和莫全有关的事,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姚亦池闲聊。

「我赢啦!我是冠军!」

过了一会,远处的决斗告一段落,双颊通红的高宇翰高呼着跑回来,其他观众也纷纷走回火炉边。

「接下来要g嘛?我觉得我现在jg神抖擞!」高宇翰似乎仍沈浸在方才的战斗中,一边拿着宝特瓶挥舞,一边亢奋地在原地抬腿跑。

「乖乖坐下来吃饭啦!你再不吃,r0u都要被我们吃完了。」郝周开口吐槽,并用手拍了拍pgu底下的石地板示意。

张云祯一pgu坐到姚亦池旁边,眼明手快地夹起公用盘子中已经烤好的食物来吃,同时不忘把身t靠近火炉取暖。

一连串动作下来,她满足地喟叹一声,跟着吐槽起过於好动的高宇翰:「我不想再做任何会离开火炉旁边的事了,也只有你可以在寒风中连续跟别人打好几局。」

话虽如此,张云祯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她用手捏了捏下巴,灵机一动:「不然??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啊。」

「我同意。」姚亦池一听到关键字,想都没想便立刻附和,脸上满是兴味。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看别人大冒险了!」得到满意的提议後,高宇翰终於肯坐下,但他仍像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身t,看起来恨不得马上开始游戏。

眼见面前这三人满脸都写着「八卦」、「看戏」、「有趣」等词,郝周扶住额,无言地抱怨:「我们这个社团的人怎麽都一个样啊?」

但她话音未落,原本正在和其他人聊天的康菁亚便回过头,cha了一嘴:「刚刚是不是有人提到真心话大冒险?我也要加入!」

郝周顿时就沈默了。

「??你们都不怕自己被问出什麽秘密吗?别忘了,真心话大冒险除了你可以出题给别人以外,你也有可能会被问到。」郝周试图引导他们回想起基本的游戏规则,但几人完全不受影响,依旧兴致b0b0。

「我这人不做亏心事的,倒是你,g嘛这麽抗拒?你是不是有什麽秘密不敢说?」姚亦池对着郝周g起唇角,郝周一眼就明白了他想到的是什麽。

「欸──」闻言,其他人纷纷像日本综艺节目一样发出起哄声,游戏都还没开始,大家就已经进入探听八卦的状态了。

气氛烘托至此,郝周再反驳也没有意思了,她只能斜瞪姚亦池一眼,咬牙威胁:「??你就等着吧!你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那有什麽,我顶多就是谈过的恋ai多了些,我还怕你说出来别人会羡慕我呢。」姚亦池不以为意耸耸肩,接着他往左瞥了一眼,把话题抛到还没有发言的莫全身上,「对了,那莫全你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被他一问,莫全的视线先是不经意地落在郝周身上,随後才轻轻扫过每一个期待地盯着他的人。

「我都可以。」莫全弯起微笑,随和地应诺道。

刚才被高宇翰握在手中挥舞的宝特瓶,此时被摆到了地上,康菁亚伸出手转动瓶子,众人齐齐盯着旋转的宝特瓶,亟yu知道瓶口会指向谁。

「啊,怎麽会这样。」没想到瓶口最终指向了负责转瓶子的康菁亚,她无奈地笑说,「那就真心话吧,感觉在场的各位想出来的大冒险会非常可怕。」

「那就瓶底指向的人负责问吗?还是大家要一起想?」张云祯提问,姚亦池闻言看了看瓶子,结果瓶底正好对着张云祯,於是他忍不住调侃:「那不如我们就依据瓶底的方向吧,毕竟你会这样问,显然是已经做好充足准备了。」

「没有啦,我其实也不太知道该问学姊什麽问题??」张云祯摆了摆手,皱眉苦思,康菁亚平时不常参与讨论,所以张云祯其实不太了解她,「不然游戏一开始就先问简单一点的题目好了,学姊你今天有写传情卡片给任何人吗?」

「没有喔。」康菁亚两手一摊,巧妙地将话题重心转到别人身上,「但我倒是知道有几个人有投卡片。」

听到她说的话之後,大家纷纷猜测起有谁会写今年的传情卡片,并提议下一题如果又转到康菁亚就要问她。

在兴奋的人群中,郝周显得话b较少,她不想让自己一直记挂着莫全,却又忍不住悄悄瞄向他。

他似乎向来对八卦没有很大的兴趣,此时的他只是默默地听着大家吵闹,偶尔配合地点头或者回应。

依据她对姚亦池等人的了解,他们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b问她对莫全的看法,但是这个问题其实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

好奇?有好感?

可她又觉得好像不只如此,她发现自己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和莫全拉近距离,抑或是不经意地试探他,想知道她在他心中究竟占了多重的份量??

郝周单手撑在膝盖上托住下巴,表面上还是可以正常地和大家互动,但她的内心却满是纠结。

下一轮的瓶口正巧转向了张云祯,轮到康菁亚掌握反击的机会。康菁亚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做出思索状,随後才笑盈盈地开口:「既然如此,我也问个简单的题目好了──在场如果要选一个人交往的话,你会选谁?」

「蛤──这哪里简单!」张云祯yu哭无泪,高宇翰开始落井下石地朝她做鬼脸,一旁的姚亦池则悠悠地补了一句,「她等一下如果回答你,我看你要怎麽应对。」

「??对欸,如果你其实对我心怀不轨怎麽办!」高宇翰闻言立刻双手抱x,警惕地护住自己,见状张云祯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所有人里面你肯定是我最後一个考虑的。」

见场面变得如此热闹,康菁亚满意地点了点头,愉快地说:「真好,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在一片混乱中挣扎许久,张云祯终於双手合掌,决定说出自己的最终答案,「好啦!我选姚亦池好了,感觉当艺人的nv朋友可以沾光。」

「哦──」听到她的回答,高宇翰故意挤眉弄眼地戏弄张云祯,身为被点名到的姚亦池本人倒是没什麽反应,郝周用手肘推了推他,故意以平淡无波的语气说道:「哇,她觉得你会顺利出道欸。」

姚亦池挑了挑眉,模仿她的语气,「哇,你是什麽意思?」

与此同时,张云祯伸出手转动瓶子,也许是挖苦姚亦池招来了天谴,瓶子摇摇晃晃地旋转了几圈後,竟指向了郝周。

眼见那个瓶子不偏不移地直指自己,连半点讨价还价的空间都没有,郝周悬着的心终於彻底si了。

看着众人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自己,其中还包括许多跃跃yu试的眼神,郝周觉得自己就像被豺狼包围的弱小猎物。

「行吧,真心话吧。」郝周一咬牙,b起被这群人想出一堆有的没的大冒险恶整,她还不如直面自己的内心──虽然如此,她的语气还是带上了几分生无可恋。

「嘿嘿。」闻言,郝周对面的高宇翰贼笑几声,随即和张云祯交头接耳,两人在这一刻化敌为友,共同商讨该问郝周什麽问题。

「看来郝周身上真的有很多瓜可以吃?」见两个学弟妹讨论的那麽热烈,康菁亚很感兴趣地问,姚亦池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地将目光扫过莫全。

他发现莫全正看着高宇翰和张云桢,似乎在等待他们向郝周提问,b起刚才礼貌x地从旁参与,莫全现在看起来投入了不少。

康菁亚注意到姚亦池的目光停在莫全身上,同时她也注意到莫全的状态转变,她低低地「哦?」了一声,眼神中的兴味更浓了。

与此同时,高宇翰和张云桢似乎是意见产生分歧,两人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气音逐渐变得愈来愈大声。

「啊不然就直接问那个嘛!」

「不要啦,问得太直接很没fu欸!」

「那就问刚刚那个啊!」

听着他们久久拿不定主意,郝周的忐忑都快被消磨完了,她不禁大喊:「你们两个到底想问什麽啦!」

「好啦,那就那个。」「ok,就那个。」为了避免继续浪费时间,高宇翰和张云桢只好快速做出决定,两人说着旁人听不懂的暗语,互相点了点头。

「那就跟刚才一样吧,在场如果要选一个人交往的话,你会选谁?」

高宇翰才刚说完,姚亦池和康菁亚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质疑,「你们讨论了那麽久结果跟刚刚一样?」

「游戏才刚开始,如果直接把最劲爆的东西问完就不好玩了!」张云桢摇了摇手指,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对於问题没有想像中的那麽辛辣,郝周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不免感到有点苦恼。

郝周先是环顾了所有人一圈,而後迅速低下头──她担心自己的眼神停留在莫全身上的时间太长,会被其他人看穿。

其实这个问题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像刚才张云桢就坦荡荡地回答了姚亦池,等问题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可是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莫全听到之後会有什麽反应?他会因为她的回答而感到惊讶、厌恶??或者是欣喜吗?

「莫全吧。」犹豫半晌,郝周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她在回答的时候看着对面的高宇翰,不过眼角余光却是偷偷瞥向了莫全。

「欸──」

在众人的起哄声之中,莫全似乎没有什麽反应,就好像很平静地接受了她的答案──这让她感到有点挫折。

「为什麽?」张云桢和高宇翰倒是显得无b激动,两人双眼发光地想要追问,郝周却只是毫不留情地堵住了他们的嘴:「那是另一个问题了。」

「可恶,不讲武德,我刚刚回答的时候有说原因欸。」张云桢满脸可惜,高宇翰则紧盯着郝周起身转瓶子的动作,只差没撸起袖管,亲自把瓶口摆向郝周,「没事,总有一天还是会转到她的!」

郝周没有理会他们的抱怨,迳自转动瓶子,想要让自己的回合赶快结束──没想到瓶子飞速旋转过後,竟又停在了她的方向。

「欸!这不算啦!不能连续吧!」见状,郝周立刻大声辩驳,高宇翰却是义愤填膺地b向宝特瓶,「哪里不算!就指到你了!」

怕两人真的吵起来,康菁亚出面缓颊:「好啦好啦,不然我们再重转一次。」

说罢,康菁亚伸手重新转动瓶子,瓶子转了几圈,摇摇晃晃地快要停在郝周的方向,康菁亚连忙趁着瓶子还没完全静止又转了一次,结果过了几秒,瓶口依然指向郝周。

「我也没办法了,看来是命运。」康菁亚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拍了拍郝周,郝周也只能盯着那个下定决心要和她作对的瓶子,沈默以对。

「哼哼,这下总可以问了吧。」高宇翰得意地折着手指,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

郝周原本想要用大冒险来逃避回答,但一想到莫全毫无波澜的反应,她又觉得回答什麽似乎都无所谓,反正他看起来也不介意。

一gu郁闷堵住她的x口,她索x放弃挣扎,直接问道:「那就真心话吧,你们想问什麽?」

高宇翰正准备抢着开口,却突然被康菁亚打断:「你们看那个瓶子,瓶底应该b较接近我吧?」

众人闻言同时低头,发现在刚才不断转动瓶子的过程中,宝特瓶的位置确实偏移了一些,导致瓶口指向郝周,瓶底却更接近康菁亚而非高宇翰。

「蛤?没有吧??」高宇翰本想反驳,但瓶子就摆在那里,他也不好意思睁眼说瞎话,於是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声,最後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个结果。

康菁亚的发言让郝周彷佛看到了一点希望,郝周满是祈求地看向她,希望康菁亚能问些别的问题──

接收到郝周期盼的眼神,康菁亚微微一笑,用轻快的语调打破了郝周的幻想:「所以你喜欢莫全罗?」

全部人皆是一愣,郝周尤为明显。

回过神後,高宇翰啧啧称奇地摇头,「哇赛,她b我还狠啊。」

郝周震惊的脸上只差没写着「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康菁亚却完全没有要更换题目的意思,她故作无辜地说:「哎呀,我也不是非得要问,只是那个瓶子一直转到你,我也只好趁机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

「问题真犀利,不愧是去年启航盃的最佳辩士。」姚亦池赞许地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戏,康菁亚闻言摆了摆手,「哪里哪里。」

郝周终於回过神後,只能有气无力地控诉:「我觉得你们两个完全是一对的,都有着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内心。」

「怎麽这样说,我才没有呢。」康菁亚笑嘻嘻地说,语气却完全不像是在认真替自己反驳。

「那我们两个副社长是一对的话,两个社长也是一对的罗?」姚亦池更是连反驳都没有想反驳,直接把重点重新聚焦在郝周面临的真心话上。

郝周再次被置於所有人的目光底下。

她缓缓垂下眸,脑中浮现许多记忆,包括迎新时他在台上他给予她的回答、他因为学弟的话而面se苍白的模样、他称赞她温柔时憧憬的表情??还有她自己一次又一次主动靠近他,想要和他拉近距离的感受。

此时此刻,郝周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鼻息间的一x1一吐,甚至是冷风拂过颊边的细微触觉。

「喜欢啊。」她说。

见郝周说得如此坦荡,丝毫没有半分扭捏,本来打算要调侃她的人忽然都愣住了。

「嗯,我回答完了,下一个人吧。」郝周兀自点了点头,弯下腰转动宝特瓶,其他人被动地跟随她的动作看向地上的瓶子──瓶口指向莫全。

郝周这才终於把视线好好地放在莫全身上,或许是因为她刚才的回答,此刻莫全的脸上终於不再是平静,而是怔忡。

「啊你就这样说出来了喔?」作为全场第一个做出回应的人,高宇翰很一根筋地直接问出了他内心的困惑。

「喜欢就喜欢啊,有什麽好不说的。」郝周耸了耸肩,坦然地望向高宇翰,「难道你不喜欢莫全吗?在场有人不喜欢他吗?」

「但你应该知道我们问的不是那种喜欢啊。」高宇翰反sx地回问,但由於郝周的气场占了上风,他的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麽坚定了。

「那种喜欢又是哪种喜欢?」郝周无赖地回应,「反正不管是哪一种,我的答案就是喜欢嘛!有什麽问题吗?」

「没有。」高宇翰十分尊敬她坦荡的态度,他b了一个敬礼的手势,倒退回到位置上,一旁姚亦池则看向瓶子旋转的角度,突然开口:「那莫全,你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被点到的莫全顿了顿,过了片刻才回答:「??真心话。」

「那麽──对於郝周的答案,你有什麽看法吗?」姚亦池就像是早有预料似的,饶富兴味地接上了这句话。闻言,张云桢和高宇翰疯狂用眼神交流,康菁亚则挑眉观察莫全的反应。

莫全抿起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在游戏开始前,他便有点介意郝周遮遮掩掩地不想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原因是什麽,当时他曾经有点自作多情地猜想会不会和自己有关──可是等到她真的亲口承认想和他交往,或者是喜欢他的时候,他却又不敢完全相信。

他无法控制地把重点放在郝周说的「有人不喜欢他吗?」或者是「那种喜欢又是哪种喜欢?」,她所说的这些话都像是在混淆视听,让他没有办法确定她的喜欢指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且,就算她真的喜欢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办。

他能够想出辩论场上最好的策略,他在生活中能够做出最得t的应对进退,但面对郝周的喜欢,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缴械投降。

所有纷乱的思绪堵在莫全的脑海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麽冷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莫全的回答,包括郝周,她怕气氛被她弄僵,所以不想要让自己显得太郑重,但她还是她忍不住紧盯莫全的每一寸表情变化。

莫全的面上带着犹豫,似是在反覆琢磨该说些什麽,除此之外郝周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最後,他撇开了眼,尽可能故作自然地问:「还是我能问问大冒险是什麽吗?」

听见莫全这样说,郝周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所有力气都被ch0u光了。

她听见高宇翰和张云桢语气失落地喊齐声大喊,也听见姚亦池停顿一秒後,询问大家对於大冒险的题目有什麽想法。

虽然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中,莫全的做法非常合乎情理,郝周从大家的反应中也看得出来他们虽失望,但还是接受了莫全的提议。

可是??她宁愿莫全说他有点惊吓,甚至是他没有办法接受她的心意,也不想要他和现在一样直接轻轻避过这个话题,彷佛她的喜欢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他总是用一贯的t面把真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见,即使她把心掏出来了,迎接她的也只有客套的回避。

浓浓的失落感在郝周的心头升起,她不禁对身旁的莫全嘟囔着埋怨道:「也是啦,你总是这样,什麽真心话都不说,大家不都说太压抑的人更容易情绪大暴走吗?你就不要哪天才突然抓狂说你其实很讨厌我,我绝对不认??」

郝周沮丧地盯着微弱的火堆,忽然,她听见莫全开口问道:「你也那样想吗?」

郝周抬起头,只见莫全极为认真地盯着她,表情和语气都像只是想再一次确认她说的话,可是郝周却从他浓墨般的瞳孔中读出了哀愁。

细微的火光在他的眼里闪烁,恍惚之间看起来竟像泪光──就像是那天在夕yan下,他说她很温柔时的表情。

「我??」郝周顿时语塞,很明显地,她现在要假装自己几秒钟前说过的话不存在已经太迟了。

见她久久无法反驳,莫全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没什麽,我只是好奇问问。」

随後,他再次转头看向其他正讨论着大冒险内容的人,橘红se的光倒映在他的颊边,衬得他整个人格外柔和,彷佛很容易亲近──郝周却无端地觉得他看起来似乎离她更加遥远了。

她内心一慌,正准备说点什麽来弥补,此时不远处却传来其他学弟妹的大喊:「什麽时候要开传情箱啊?」

「咦?」康菁亚抬起手腕,一看见手表上的数字她便小声惊呼:「剩二十分钟了!郝周,我们赶快去泡可可!」

「好??」郝周嘴上应了声,心里却还是挂念莫全。

听到康菁亚的催促後大家纷纷站起身散会,表示莫全的大冒险先欠着,接着便四散去自己的小队或者是工作岗位上,准备迎接下一个活动环节。

莫全也站了起来,似乎是走往厕所的方向。

郝周眼睁睁看着他逐渐走远,随後又扭头看向朝她招手的康菁亚,如此来回几次後,郝周猛地双手合十,对着康菁亚说:「那个,可以等我一下下吗?五分钟就好!你可以先看大家的卡片,我等一下一定回来帮你泡可可!」

「没问题呦。」康菁亚早就发现了郝周和莫全之间不对劲的气氛,她笑眯眯地b了ok的手势,「回来记得告诉我发生什麽事就好。」

「莫全!」郝周急匆匆地追上去,在他身後呼唤他的名字。

莫全闻声回过头,郝周趁机跑到他身边,两人驻足在堤防边的小路上。

「那个??我??」好不容易追到他後,郝周却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最後她只好一低头,用最直接的方式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不会,很多人都那样说过,所以没事的。」莫全的声音依旧温和,郝周却是不信地蹙起眉,她抬起头,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没事啊。」

她的视线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莫全只能狼狈地躲开。

「因为我太想知道你到底对我说的话有什麽看法,好的坏的我都可以接受,结果你却直接避开,我才会口不择言地那样说。」刚刚在惹得莫全不开心之後,郝周便迅速反思过了,「我觉得我那样说确实不太好。」

听见郝周提起她刚才的真心话,莫全一顿,但他仍旧垂着眸,淡淡地反问:「会有那个想法很正常,不是吗?」

「是很合理没错,可是那样就好像??」郝周有点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措辞b较好,「擅自把你想像成一个怪物一样。」

莫全一哽,他缓缓抬首,映入眼帘的是郝周满是愧疚的双眼。

「明明你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了,我却只是因为没看过你生气的一面所以就擅自乱猜忌,抱歉。」

郝周说得极其真诚,虽然她先前对於莫全的逃避也有不满,但是一码归一码,她说错话导致他不开心她还是该道歉。

而且仔细想想,莫全已经那麽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毫无破绽了,却还是一直有人只想知道他不好的那一面会长怎样、会不会很恐怖──这种质疑对他来说一定很伤人吧。

郝周有点忐忑地看着莫全,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她的道歉。

几公尺之外的路灯斜照在他们身上,灯光昏h──这一次,莫全眼中闪烁的泪光不再是郝周的幻觉。

「怎、怎麽了?」郝周b之前更加慌张了,她想要帮莫全擦眼泪或是抱抱他,却又觉得有点冒犯,所以她只能举起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莫全张了张口,下意识地想说没事,可是看着郝周关心他的样子,他犹豫了。

「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过。」莫全为了掩饰情绪而垂下眼,但他略带沙哑的嗓音还是泄漏了他的不平静,「其实我刚刚都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作了。」

「哪会小题大作,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啊,哪有分什麽合理不合理。」郝周

cha起腰,理直气壮地反驳,「而且你又没怎样,你连骂都没骂我,是我自己心虚。」

「可是??」莫全再次启口,但一想到郝周刚才说的那句怪物,他眼眶里的泪水几乎就要落下,他闭上嘴,深呼x1,很努力才让自己不会掉下泪。

每当有人说他生气起来一定很恐怖、太压抑会不会变成心理变态??他都觉得很挫败,甚至是有种有理说不清的孤独感。

如今细究其背後原因,他才恍然惊觉和郝周说的一模一样──因为在那些人眼中,他彷佛和他们不是同类。

他是一个随时有可能抓狂的怪物。

莫全深呼x1一口气,才勉强把鼻酸的感觉压回去,有办法好好把话说清楚。

「可是??连我都觉得自己是怪物。」

「为什麽?」郝周狐疑地问,而莫全张了张口,数度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非要和郝周说那些,明明在所有人之中,他最不希望郝周知道那件事,可是他又矛盾地渴望郝周能够让他听见不同的答案。

莫全深x1一口气,望着双眼盈满关切和疑惑的郝周,他终於开口──

「我??我爸曾经杀过人,当时他因为太生气,所以在喝醉之後拿酒瓶砸了他的仇人,我很害怕我会变得和他一样。」

说罢,他屏住呼x1,紧盯着郝周的反应。

只见她先是一愣,过了好几秒後,她张口反驳:「可是你爸是你爸,你是你啊。」

她的反应就好像她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背景,可是莫全依旧没有放下心,过去也有许多人口口声声说他们不介意,但在那之後还是默默地和他拉开距离。

而且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被这句话给轻易说服。

「我从小就被我爸养大,身上还有他的基因,我真的有办法说我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吗?」莫全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眶中仍旧闪着未乾的泪,所以即便他的问题再尖锐,郝周也没有感觉到半点咄咄b人。

「嗯??」郝周苦恼地抓了抓头,她知道自己无论怎麽安慰莫全,他都无法立刻摆脱心魔,更不用想说要在逻辑上说服他。

「但我就是不觉得你会变成那样啊。」郝周乾脆直接跳出他的逻辑,她向前跨出一步,站得离他更近。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个温柔的人,平常讨论的时候你会注意到有谁想要发言,你也会想说要不要写卡片给学弟妹鼓励他们,你还会挡住我的头让我不会撞上花圃。」郝周仰起头看向莫全,轻轻地把手放到他头上,「这样的你,怎麽可能会变成怪物?」

寒冷的冬夜里,郝周的手却是温热的,莫全感受着头顶上的温度,有些恍惚──

原来他当时伸出手保护她的时候,她也曾经感受到相同的温暖吗?

莫全的眼角滑下泪水,但是在他心底深植已久的不自信依旧没能完全消除,「可是我有时候会觉得我只是在模仿大家想像中的好人,说不定真正的我和你想的不一样??」

「我不管!」郝周无赖地捂住耳朵,强行中止莫全的自我怀疑,「反正你不管再怎麽反驳我都不会因此对你感到失望,你省省吧!」

郝周用撒泼的语气说着令人动容的话,这番反差让莫全忍不住无奈地轻笑出声,终於住了口。

见他的情绪总算转y为晴,郝周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要澄清一件事,我刚刚会怪你一直不说真心话,是因为我真的很担心你会不会其实讨厌我,不是因为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可怕。」郝周正经地捂住x口,低头做出道歉状,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启口:「所以既然你不相信现在的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我又想要你对我真诚一点,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可以试着对我展现出你真正的情绪。」

「为什麽你那麽想要我真实的样子?」莫全不解地问,这次他的提问不再是出自於妄自菲薄,而是打从心底感到疑惑。

闻言,郝周直直地望向他,毫不躲藏。

「因为我想要你的心。」

郝周匆匆跑回广场的时候,她本以为要来不及跟康菁亚一起准备传情活动了。正当她想着要怎麽弥补自己言而无信的举动时,却遥遥地看见广场上的众人似乎正热闹地围成一圈,但传情箱还在原地,没有被动过。

康菁亚仍坐在传情箱旁边,时而抬头望向人群,时而从箱子里ch0u出卡片偷看。

郝周连忙跑过去,康菁亚抬头一见是她,立刻向她解释现在的状况。

「刚刚洪樊民说自己都在烤r0u,没有参加到罗马竞技生si斗,所以他想要挑战冠军高宇翰,结果两人谁都不服输,一路打到现在。」康菁亚耸了耸肩,接着她看见b郝周晚一步回来的莫全,於是她挑起眉,语气也跟着上扬不少,「反正你和莫全也还没回来,大家也看得蛮高兴的,我就任由他们继续打了。」

「太好了,那我赶快去装热水来泡可可!」郝周拍拍x脯,连忙抱起锅子往厕所那边的饮水机跑去。

「欸!你不先跟我说发生什麽事吗!」康菁亚急急伸出手,而郝周想起康菁亚刚才大方让她离席的恩情,也只能乖乖伫足,却又不知道自己能透露多少。

「总之??就是我刚刚说了一些话惹他不开心,所以我跟过去道歉,他跟我说了他不开心的原因??大概就是这样。」郝周模棱两可地答。

「就这样?那你们为什麽要分开回来?」康菁亚犀利地抓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郝周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最後她只好直接开溜。

「快来不及了,我先去装水!等一下再说!」

跑向饮水机的路上,郝周感受到冷风刮在自己的脸上,但她的脸却愈来愈烫。

刚才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一方面想要诚实地向莫全坦承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则抱持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反正她今天也不是第一次告白了,那再讲一次应该也没什麽关系吧。

郝周本以为莫全会和先前一样避开这个话题,但她没想到的是莫全愣了愣,似乎陷入了思考。

半晌後,他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向她说道:「好,但是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什麽意思?到底是什麽意思?郝周按下饮水机上的热水键,却只有面板上的红se锁图示兀自闪烁,她转而去按解除锁定,接着才再次按下热水键。

热水注入锅子里的时候,水蒸气也同时袅袅上升,蒸得她的脸颊微红。

「好」和「我需要一点时间」是不能够同时存在的事情吧?就像是热水锁定还没有解开,他就不能够答应她会有热水啊?

可是他先说了好,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怎麽可以先答应她?

郝周用力戳着饮水机上的按钮发泄自己心中乱成一团的情绪,按纽断断续续地发出「哔」声,水也断断续续地流。

当下,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回应,於是在她的心跳声愈来愈快之时,她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在这个层次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麽资格责怪莫全逃避问题。

郝周一边端着热水回去,一边苦恼自己该怎麽跟康菁亚解释後续,没想到等她回去的时候,康菁亚却只是笑望着她,没有丝毫想要追问的意思。

「我刚刚数了一下大约有二十张,所以我们等一下可能要再装一锅过来,只有一锅好像不够。」康菁亚从袋子里拿出了纸杯和可可粉,准备开始泡可可。

「没、没问题??」康菁亚的态度让郝周觉得准没好事,但她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你不要一脸警惕地看着我嘛!我也是有善解人意的时候的。」康菁亚叹了口气,嘟着嘴不满地说。

既然康菁亚都主动发话了,郝周也只能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接着两人便继续聊其他和传情活动有关的事,同时快马加鞭地准备可可。

「现在来到大家最期待的传情时间罗!等一下没有收到卡片的人也不用难过,我们帮每一组都准备了棉花糖,大家可以跟你的夥伴一起享受甜点时光。」康菁亚高高举起手中的棉花糖,学弟妹们不知道有这个额外的惊喜,纷纷欢呼起来。

郝周和几个帮手走过一组又一组,帮忙把可可和卡片送到收礼者手中,有人接过可可之後忍不住小声惊呼,其他人则瞬间挤到他旁边,想要看看是谁送的;也有人一张卡片都没收到,只好多烤几颗棉花糖,和身边好友互相安慰。

欢乐的氛围让郝周的心也染上了几分暖意,发送完卡片後,康菁亚神秘兮兮地向她递来两杯可可和两张卡片,挤眉弄眼的表情和她刚才看见郝周装水回来时有几分相似。

「你也有喔,这是你的份。」

「真的假的?」刚才郝周担心冬烤时间会拖延太久,所以她埋头狂冲可可想加快流程,没有空去细看卡片,没想到其中竟有写给自己的。

郝周坐到地上,一边喝着热呼呼的可可,一边手中的卡片。

第一张是高宇翰和张云祯一起写的,大致上是感谢她这些日子来的付出,当然,卡片末段的祝福也少不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内容,像是什麽祝她和莫全百年好合、祝她睡眠充足不要在图书馆睡着等等。

虽然卡片只有短短几行,但却让郝周无b感动,连日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她觉得自己重新充满了g劲,可以继续带他们b赛带个三天三夜也没有问题!?

郝周翻到下一张,映入眼帘的内容却让她感到有点讶异──卡片上用清隽的字迹写着「谢谢」二字,署名者则是莫全。

与此同时,她听见不远处传来洪樊民的嚷嚷,和另一个学弟安慰他的声音。

「可恶,为什麽我只有棉花糖!」

「我也没有啊,我们可以一起抱团取暖。」

郝周望向四周,卓明的学弟妹们有几个人手中有卡片,大多数的人只有棉花糖。她想起莫全在超市里曾说过他要写卡片给所有学弟妹,她不觉得他是个会偷懒只写给其中几人的人,所以这是否代表──

他最後只写给了她?

郝周悄悄地扭头看向莫全那边,他面前放着五杯可可,表情似乎有些困扰,而他的身边围着几个学弟妹在讨论莫全收到的匿名卡片会是谁写的,但他很细心地收起了卡片没有现在立刻读,以免让其他人看见内容。

张云祯一脸得意地挺起x部,似乎是对於自己jg准猜中了莫全收到的卡片数量而感到骄傲,高宇翰不得不佩服地伸出大拇指,但还是嚷嚷着说要和她赌别的,下次他肯定会赢??

郝周一个人坐在角落,但她没有因此感到孤单,反而还有点庆幸。

郝周手握着可可,独自回想今晚发生的所有事,而当她想起来的细节愈多,她的心跳便愈来愈没有办法静下来。

周末的狂欢有多让人雀跃,周一的讨论就有多让人厌倦。

「这就是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吗?」高宇翰把外套帽子戴起来,一脸颓靡地趴在桌上。

「没办法,几天後我们就要跟瑞英高中b练习赛了,下下礼拜就要正式赛了,没有时间让我们多放假了。」郝周拍了拍高宇翰的背以示鼓励,但嘴上还是不忘提醒要事,「你们这周三之前一定要一起把一辩稿写好喔!」

「我们上次讨论到哪里?」张云祯伸了个懒腰,脸上气se看起来也不太好,「我记得我们是不是讨论到如果没有满足人民的应报心理的话,可能会衍伸出私刑,所以我昨天晚上有找到一些墨西哥废除si刑之後,私刑案件变得愈来愈多的资料。」

张云祯从资料夹中ch0u出一份资料放到桌上,高宇翰瞪大眼睛,直起身惊呼:「你怎麽还有力气查资料?这样显得我很废欸!不行,我也要开始努力??」

说完,他便打开自己的笔记型电脑,新增一份文件打算开始写稿,但他皱起眉盯着空白的页面几秒後,最终只敲下了「问候在场各位」的开场白。

「好了啦,不要在那边临时抱佛脚了,我们先把攻防讨论完还b较实在。」郝周摆了摆手,此时几个卓明辩论社的学弟妹刚好也抵达了图书馆,三人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走在最後面的萧敏妊停下脚步,和郝周等人多聊了几句,并关心他们什麽时候要开始打练习赛,没想到就在高宇翰正准备回应时,远处的洪樊民忽然朝萧敏妊高喊:「我们和他们又不同校,g嘛那麽关心他们的进度?走了啦!」

萧敏妊蹙起了眉,似是想反驳,但又怕他们两人大声喊来喊去会影响到周边的其他人,只能作罢,於是她说了声「等下再聊」以後便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你们用宝特瓶打一打之後还真的杠上了?」郝周感到奇怪地问高宇翰,高宇翰则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哪知?」

「好像是因为冬烤那天洪樊民就算使出奥步还是一直输,而且大部分的人都在帮高宇翰加油,所以他有点不爽。」张云祯抱起x说道。

郝周颔首,没有太过在意,接着三人便继续讨论练习赛时可能会用到的攻防。

不久後,到了晚餐时间,高宇翰和张云祯打算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微波食品回来,一边吃一边赶稿,郝周则趁着这段空档走去卓明那桌,准备和莫全商量练习赛场地的事情。

短短几步路内,郝周便在心中对自己重复了好几遍「保持平常心」,她本以为卓明应该也来到了休息时间,没想到却听见洪樊民和萧敏妊在练习攻防。

「杀人犯自己都没有把别人当人看了,才会那麽狠心的痛下杀手,我们g嘛还要在乎这些犯人的生命?」

「但、但是我们现在是站在政府的角se,我们更不应该用同样的思维看待犯人不是吗?如果因为他们杀了人,所以我们也不把他们当人看??」

萧敏妊急急忙忙地辩驳,但她说到一半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似乎是不知道该怎麽解释b较有说服力。

圆桌边只剩下了莫全、洪樊民和萧敏妊,郝周猜其他人应该也是去买晚餐了,於是她轻手轻脚地坐到莫全旁边,不想g扰到那两人的练习。

「为什麽只剩他们还在练习?」郝周靠近莫全,好奇地小声问,莫全侧过头一见是她,便开口解释道:「刚刚萧敏妊问我可不可以趁晚餐的空档陪她练习一些攻防,刚好洪樊民听见他就说他也想要,我怕萧敏妊跟我对练会太紧张,所以就让他们两个自己练习了。」

郝周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两个的攻防内容,洪樊民说的话虽然听起来跟他刚进辩论社的心证差不多,但至少他是有意识地在针对对方的论点进行攻击,而萧敏妊已经懂得快速抓住可以回击的点,只是还不知道该怎麽好好地把自己的立场表达清楚。

「很好啊,我觉得他们都进步很多了。」郝周点点头,语气欣慰,但她还是忍不住偷觑了莫全一眼,自从莫全跟她说了他的身世之後,她便在想──莫全讨论si刑这道辩题时,他的心里究竟是什麽感觉?

难过?愤怒?还是无助?

此时的莫全只是专注地看着洪樊民和萧敏妊一来一往的质答,时不时提出建议,或者是以点头表示鼓励,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郝周不知道他是在多次的讨论之下渐渐习惯了,还是他只不过是把冬烤那晚拥有情绪波动的自己重新藏了起来。

这应该就是他说自己还需要时间敞开心扉的原因吧。

其他学弟妹陆陆续续地提着晚餐回来了,洪樊民和萧敏妊的练习也告一段落,郝周这才想起自己来找莫全的目的。

「对了,我是想来问你,你们是这周五要跟我们借社办b赛吗?」一说起社办,她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好点子。

「对,那天再麻烦你了。」莫全的话音方落,他便看见郝周忽然扭头转向他,脸上洋溢起兴奋的光彩。

「那你那天练习赛结束之後有空吗?我突然想到有个好地方可以带你去!」像是怕莫全误会,郝周连忙又补了一句,「就在社办附近而已,很近!而且那个地方一定很适合你!」

听她这麽说,莫全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口中学校里很适合他的地方会是什麽,但他还是答应了。

得到莫全的应诺之後,郝周喜孜孜地摇头晃脑,她的动作中甚至带了点得意,似乎是觉得自己脑中的主意非常聪明,令莫全更加好奇那个地方会是什麽。

他本想直接开口询问,可是郝周晃来晃去的动作却频频抓住他的心神──其实从她坐下的时候他便已经在想,她不觉得她靠太近了吗?

此时,她身上毛茸茸的厚外套时不时会擦过他的手,她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近得像是随时往前一靠,下巴就可以构到他的肩膀。

莫全好几次想要偷偷和她拉开距离,可是怕她发现之後又会觉得他讨厌她。

虽然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过她的告白,两人的互动方式一如往常,但这不代表他真的有办法和以前一样无动於衷。

反正,这??应该不算在要对她诚实的范畴里面吧?

莫全只能拿起水壶,透过喝水的动作重新调整姿势,并在心里告诉自己保持平常心。

愈靠近练习赛,众人便表现得愈紧绷,尤其高一学弟妹都还没有亲自上场b赛的经验,於是大家一个b一个还要紧张。

这几天,洪樊民和萧敏妊的攻防对练几乎成了天天都会上演的固定戏码,时不时就可以听见他们叫唤彼此一起练习。

他们从一开始避开其他同侪的视线自己偷偷练习,到後来变成大方地接受其他人观摩和点评。

只可惜几乎每次对练都以萧敏妊占下风作结,郝周私自认为倒也不是洪樊民有多强,只是他对於自己说出来的话都非常有信心;相较之下萧敏妊对自己没那麽有自信,但凡犹豫了一下,对手很容易就看出她哪里还没想清楚,接着一举攻破。

「欸,还是我们也要学他们那样练习啊?」听着不远处洪樊民和萧敏妊针对生命权的辩论,高宇翰一边把手中的资料排序後放入资料本,一边问张云祯。

「先不要,我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张云祯双眼紧盯着萤幕上的攻防表,嘴里焦虑地念念有词,没过几秒,她忽然扭过头朝郝周大喊:「郝周!我快紧张si了!」

郝周原本在帮他们修稿,听到张云祯忽然喊了这麽一嗓子,她吓得差点从位置上弹起来,「什麽啦!又不是等一下就要b赛,不要那麽紧张嘛!」

「我一想到我到时候要跟一群陌生人辩论,其中可能还包括b我大的学长姐,而且底下还有三个裁判,我就觉得好恐怖!」张云祯一把合上笔电,揪住自己的发尾。见状,高宇翰跟着合上手中的资料本,大叫道他也好紧张,也不知道是在胡闹,还是在趁机宣泄自己内心的慌张。

见这两个人一起崩溃,郝周感到既好气又好笑,「我还以为依你们的个x,你们会觉得很期待欸。」

「哪有,平常说g话跟真的站上台辩论又不一样??在台上我又不能想说什麽就说什麽。」张云祯嘟囔着,本就卷曲的头发被她r0u得更乱了。

「为什麽不能想说什麽就说什麽?攻防表上的那些攻防只是最基础的回应,如果你们现场有想到别的回应都可以直接说,不用那麽si板没关系。」郝周说。

「但是底下会有人评分啊。」高宇翰cha了一句。

郝周沈y片刻,举起手指说道。

「我觉得这就是辩论最有魅力的地方啊,在你申论的四分半钟内,所有人都必须认真听你说话,没有人可以打断你,甚至还会有人把你说话的抄下来做笔记,不觉得很有趣吗?」郝周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学长姐b示范赛的时候,脸上渐渐浮现起钦慕的光彩,「我当初会想加入辩论社,就是因为我很羡慕那些可以在台上侃侃而谈的人,所以我也想要有自己的时间,可以在台上对着所有人说话。」

听见郝周说的话,张云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那天迎新我在台下看着你们辩论,也觉得两边都好有说服力。」张云祯说完,便看见高宇翰一脸古怪地看着她,而她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麽,於是她忿忿不平地开口,「你那什麽表情!我又不是只会凑cp,我那天还是有在认真听他们辩论的好不好!」

「我什麽都没说喔!」高宇翰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无辜。

「所以你们不要太担心,b赛输了又不会有人骂你们,你们只要好好享受辩论的时光,把自己想说的都尽力说出来就好。」

郝周安慰完他们之後,张云祯和高宇翰似乎安心了不少,两人继续回到自己原本正在做的事情,而张云祯重新打开笔电之後,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开口问道:「说到凑cp??所以郝周你和莫全到底有没有互送传情卡片?」

「欸对欸!ga0不好这个我们可以一起赌对!」高宇翰跟着嚷嚷。

「??我觉得你们还是继续紧张下去好了。」见这两人恢复本x,郝周一方面觉得有点想扁人,另一方面却又松了一口气。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整理资料,此时隔壁桌洪樊民和萧敏妊的声音忽然中止,郝周等人同时望了过去,只见莫全对着那两人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在帮他们整理战局,其他学弟妹则围在一旁聆听。

最後,他们四散开来,而萧敏妊有点沮丧地朝郝周这桌跑来。

「我可以跟你们练习攻防吗?」

「怎麽了?」郝周问。

「没事,只是莫全学长说今天讨论到这里就好,但我还想继续练习。」萧敏妊摆摆手,而她眼中闪烁的坚定让郝周放下了担忧,「而且我总觉得每次跟洪樊民练习质答,我都会卡在一样的地方,所以想说看看能不能跟你们练习,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灵感。」

「可以啊。」郝周才刚同意,紧接着高宇翰马上举手,「那我来!刚好我也想找人练习看看!」

殊不知,正当高宇翰一站起来,两人准备开始练习的时候,洪樊民一脸不耐地走了过来。

「你在g嘛?」洪樊民脸se不善地问萧敏妊,「跟他们练习不就等於把我们的攻防泄露给别校了吗?」

「什麽意思,g嘛说得好像我们是小偷一样?」这几天洪樊民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卓明和大和之间划上界线,高宇翰已经暗自不爽很久了,现在洪樊民又主动过来挑衅,高宇翰终於忍不住反唇相讥。

眼见着战火扩大,洪樊民也没有要退一步的意思,「本来就是不是吗?你去随便问一个人,他们一定都看得出来我们两校实力差距很大,一开始就是你们y要来跟我们一起讨论的好不好?」

「如果你那麽不爽,一开始不要同意不就好了?又没人b你。」高宇翰不吃他那套,直接回呛。

「对啊,都已经讨论那麽久了,而且一开始学长不就解释过我们两校不会影响到对方的胜负了吗?」萧敏妊也站在高宇翰那边,完全不理解为什麽洪樊民现在才突生不满,而卓明的其他人听见这里爆发争吵,也陆陆续续过来当和事佬,「对呀对呀,我们也没有觉得怎样啊,你们不要吵嘛。」

眼见着局面变成一对多,大家都不站在自己这里,洪樊民有些无措,但他却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样子,脸上的不悦反而愈来愈浓。

这个场景让高宇翰忽然想起张云祯曾经说过的话。

「我看你根本就是还在不爽那天冬烤大家都不帮你加油,所以现在才一直划分界线,以为这样就可以拉拢到更多朋友吧?」

听见高宇翰的呛声,洪樊民气到耳朵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了而恼羞成怒,他忽然朝高宇翰跨了一步,郝周内心一惊,冲上前想阻止洪樊民的举动,以免演变成肢t冲突──

「大家都冷静。」

忽然,莫全从洪樊民的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听见莫全的声音後,洪樊民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似的突然冷静下来。

他停下动作,扭头看向莫全,虽然他脸上的恼怒已经褪去许多,但眼神中还是带着几丝不满。

「当初的确是大和主动提议要和我们一起讨论的,但这也是经过卓明的所有人同意才进行的,当初同意的人当中包括你,也包括我。」莫全平静地说道,但他的字里行间散发出的气场却让全场瞬间安静,尤其是卓明的学弟妹,「而且,别人会觉得卓明b大和还要强,通常是根据历届的战绩所形成的印象,但实际上我这一届从没有跟大和在正式赛对决过,没有谁输谁赢,所以我也不敢说我一定b他们还要强。」

莫全的言外之意其实就是「我都不敢说自己b他们强了,你敢吗?」,但他没有直接说出口,甚至他的话里面没有一个字是在直接指责洪樊民。

「当然,如果你现在发现自己不喜欢两校一起讨论的模式,我们也都可以再谈谈。」最後,莫全缓和了语气,「大家赶快去收东西吧,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人想要用我们那个桌子。」

其他人识相地作鸟兽散,而洪樊民见事态至此,当然也不可能真的说自己要改变讨论模式,他只能瞪了高宇翰一眼之後,踩着重重的步伐走回去。

最後,站在原地的只剩下莫全及郝周三人,莫全见郝周似乎有点分神,放柔声音对她说:「没事,不要多想。」

方才郝周听见洪樊民的抱怨之後,她的内心有一瞬间被刺痛,毕竟她一开始就深知两校确实有实力差距,所以她不知道该怎麽理直气壮地帮大和说话。

此时听见莫全的安慰,郝周点了点头,但她的坏情绪一时半会还没能立即消散,看着她仍一脸郁郁,莫全犹豫片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刚刚其他人不也觉得没事吗?他会那样说只是借题发挥而已,你不要觉得占了我们便宜,反而是我才从你身上得到了很多东西。」

感受到头顶上传来的轻拍,郝周微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莫全毫无保留的担忧,而他一接触到她惊讶的眼神,便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在不远处,高宇翰和张云祯尽全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中断郝周和莫全的互动,但高宇翰还是忍不住傻眼地向张云祯小声抱怨:「这??她还跟我们说冬烤什麽都没发生?鬼才信!」

「你听听,你仔细听,他说的是我从你身上得到了很多东西,而不是你们。」张云祯则眯起眼睛,手在耳朵旁边摆出了圆弧。

两人蹲在桌子後面,同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到了周五放学,郝周协助引导卓明和他们的对手及裁判进入大和的社办,在那之前,她已经帮他们申请好了一系列的入校手续,她甚至还叫上姚亦池帮忙一起清扫社办和排列桌椅。

几个学弟妹第一次来到大和的社办,脸上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新鲜,但又因为即将打练习赛而写满了紧张。

他们缩在一起窃窃私语地帮彼此复习战术,而担任一辩的萧敏妊则站在角落,反覆练习念一辩稿,深怕等一会吃螺丝。

莫全今天没有上场,而是把练习的机会都留给了学弟妹,他正弯身和来帮忙当裁判的学长姐打招呼,并把茶水和裁判评分单放到他们桌上。

确认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後,郝周才向莫全挥了挥手,接着便离开了社办──一方面是因为她不确定对手会不会介意有外校的人在旁边听,另一方面她是怕洪樊民还在意大和和卓明之间的界线。

郝周坐在附近的石阶上待命,以免现场突然出什麽状况。

社办的门隔音不是很好,一旦里面的人拉高音量,她便可以依稀听见他们的辩论内容。虽然是卓明的学弟妹第一次上场b赛,但郝周感觉得出来他们似乎表现得还不错,虽然有人辩驳到气急败坏,但至少没有陷入情绪化,也没有人被对手堵得哑口无言。

里头时不时传出「再犯」、「杀人」等等的辞汇,让郝周回忆起两校第一次一起讨论那天,莫全因为洪樊民的发言而脸se苍白的样子,现在的她终於稍稍明白了个中原因。

他是因为洪樊民对杀人犯──对莫全而言是他的父亲──所展现出的恶意而感到不安吗?还是莫全下意识地把自己也带入了那个被指责的角se中呢?

又或许,那番话让莫全想起来的是多年来其他人对他的排斥和恐惧?

郝周撑着下巴蹲坐在石阶上,心脏就像是被揪紧了一般。

她的脑中浮现他那天在她面前流泪的画面,她忽然好希望,除了眼泪以外,她还能够看见他的其他情绪。

她想要看见莫全自在地流露悲伤、愤怒还有笑容──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郝周才收到莫全的讯息,告诉她练习赛结束了。与此同时,社办的门被打开,裁判和选手们纷纷从里面走出。

莫全刚走出来便看见郝周站在门边,他惊讶地问:「你怎麽这麽快就来了?」

「我刚刚就坐在楼梯上查资料而已。」郝周b了b身後的阶梯,见那里还放着她的背包,莫全连忙问:「为什麽要坐在那里?去其他地方休息应该b较舒服吧?」

「没关系啦,我怕你们临时出什麽状况要找我帮忙嘛!」郝周伸了个懒腰,骨头却毫不留情地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她捂住背部,有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辛苦了,还是要不要我帮你复原场地?」莫全问,而郝周摆了摆手,「不用啦,这种杂事明天交给姚亦池做就好了,反正放学他不能来讨论,下课总可以来帮忙做事吧?」

莫全没再坚持下去。郝周走进社办里绕了一圈,确定所有人都走了,也没有人把东西忘在里面,她才转身对跟进来的莫全说:「那我们走吧!」

莫全没有忘记郝周说过要带他去一个很适合他的地方,於是他颔首,走在她身後。

从後方望过去,郝周的背影蹦蹦跳跳地,就像是真的很期待要跟他介绍那个神秘的地方,这让莫全不禁嘴角上扬。

他们走的这条走廊旁边似乎都是社团办公室,只不过现在几乎没有人在里面,以至於整个地下室显得有些昏暗。

郝周带着莫全绕了一个转角,他们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有点破败,有些角落堆积着坏掉的课桌椅,旁边的几间教室看起来更是长年没有人使用,里头一片漆黑,甚至连门板都有点残破。

「我没有要把你卖掉,不要担心。」走到一半,郝周转过身向莫全解释,而莫全当然也没有在怀疑她,他不时左顾右盼,愈来愈好奇她要把他带到哪里。

最後,两人来到了一个四方形的角落,郝周伸手摁下开关,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便随之亮起。

莫全终於看清楚眼前这个地方──这里堆着几块t育课时会用到的蓝se软垫,上面散落着几块巧拼垫、瑜伽球??墙角甚至靠着一个拳击沙包。

最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看起来十分乾净,垫子上几乎没有灰尘。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喔。」郝周语带笑意地向他介绍,接着她便扔下书包,脱下鞋子,呈大字型躺到厚厚的软垫上,「很累的时候我就会来这边躺着,反正平常也没有人会经过这里,所以你不管怎麽躺或是怎麽大叫都不会被别人发现。」

见莫全还直挺挺地站在一旁,郝周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一起躺下。

莫全有点犹豫──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他把书包放在角落,接着便屈膝坐到了软垫的边上,而郝周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沙包旁边。

「我猜这里的东西应该都是学校或是社团不要的吧?就像是这个沙包,它已经变得有点松松软软的,但至少这样赤手空拳打起来也不会痛。」郝周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拳连续猛捶眼前的沙包。

说到这里,莫全已经明白她带他来这里的用意了。

「所以来吧!把你平常不敢说出来的情绪都宣泄在这里吧!」郝周提高嗓子,并穿着袜子在软垫上蹦来蹦去,像是要向他证明在这里胡闹真的不会有人在意。

郝周的动作让莫全忍不住噗哧一声,他没有想要拒绝她,可是一时间叫他宣泄情绪,他又不知道该从何做起,於是他只能走向沙包,尝试捶了捶它。

「你这样太小力了啦!我都b你还要用力!」郝周跪坐在他旁边,b他还要使劲地揍了一下那个沙包,「你就没有什麽很讨厌的人吗?像是??洪樊民第一次讨论的时候那样说,你不会想扁他吗?」

闻言,莫全沈默片刻,他早已不像当初那般对郝周充满戒备了,但一想起来那件事,他还是感到五味杂陈。

「不会,我那时候没有生气的情绪,我当时会僵住,只是因为他说的话让我想起了太多事情。」莫全收起手,默默放回腿上。

「以前??发生过什麽事?」郝周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g起莫全不好的回忆,她又在x前挥了挥手,「如果你不想回忆也不用勉强。」

「也没什麽。」莫全下意识地说,但他的脑中立刻浮现了郝周真挚地看着他的双眼,她说她希望可以看见他真实的样子。

莫全张了张口,手心逐渐冒出冷汗,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发出第一个音。

「我??我爸大概是在我小六的时候??出事的,他是做工程的,那天完工之後他和客户去喝酒,结果对方才突然说他们签的合同有漏洞,所以我爸会少拿几百万。」莫全低下头,盯着蓝se的软垫,「听我妈说,我爸跟对方吵了很久,之後才发现对方是故意骗他签那个有漏洞的合同,而且少几百万就代表我爸根本付不出来所有工人的薪水,还有其他地方也会出问题??那时候我爸已经喝醉了,他在崩溃之下拿酒瓶砸了对方的头,结果??对方就??」

莫全深呼x1一口气,试图把x口浮起的恐慌和不安都压下,「这件事就传开了,我妈的同事、我的老师和同学、还有其他邻居??他们都听说了这件事,之後就开始对我们指指点点。」

「我爸被判了十几年,而且还要赔对方几百万的赔偿金,但其他人都在说怎麽判这麽轻,去到学校之後同学也只会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一旦我看起来有点生气,他们就会说我也要变成杀人犯了──」

莫全的声音渐渐变得乾涸,他咳了咳,脖子开始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呛咳还是因为情绪变得激动。

「就算等到大家年纪大了一些,不会再那麽幼稚,可是我还是能从别人眼中看出他们的忌惮,那有时候b直接挑衅还伤人??这几年来就是这个样子,要不是我考到一间离我家b较远的高中,没有人知道我以前发生过什麽事情,恐怕那些话我还会继续听下去。」

郝周顺了顺他的背,在她的手掌之下,莫全的身躯隐隐颤抖着。

「可是为什麽?」莫全低声说道,尾音有点撕裂,「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郝周从侧边望去,可以看见他的眼里有着血丝和泪水,但他却没有让眼泪掉下,於是她伸出手环住了他,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没关系的,你可以哭,我不会觉得怎样。」

这句话有如打开了泪水的闸门,莫全的眼泪瞬间滑下脸颊,滴落到软垫上。

「为什麽只有我不能拥有情绪?明明所有人都可以生气,都可以悲伤,就只有我不行?」

莫全伸出手yu捶击沙包,可是在拳面即将碰到沙包的那一刻,他停下了。

「又没有关系,你就打啊。」郝周注意到他停格的动作,於是她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伸向了沙包,「只要你不怕你自己,这里就没有人会害怕你。」

郝周的话令莫全抿紧唇,嘴唇有些颤抖,忽然之间,他重重地用拳头砸向沙包,沈重的力道在沙包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莫全猛地向前的动作让郝周不得已松开了手,他回过头,直直望进她的眼睛。

「为什麽你不会怕我?」莫全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因用力过猛而生疼的拳头,「就算这样??你也不会害怕吗?」

「如果有人一直那样对我说,我也会生气啊,普通人都会这样吧?」郝周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勉强。

「但我不普通,我是个杀人犯的儿子。」

莫全听见自己几乎是反sx地说出这句话,他的声音有点乾哑,听起来不像是他自己的。

「可是你爸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吗?」郝周也望着莫全,「只不过是被负债压垮的那一个瞬间,让他从此成为了一个不普通的人??可是他还是人啊,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吧?」

闻言,莫全的眼里似是闪过了千万种情绪,他突然g起了唇角,可是眼角却流下泪来。

「可能是因为你是你吧,所以才能够那麽简单地说出这句话,但我没有办法。」莫全的嗓音中同时带着笑意和哽咽,「我一直在想,我有什麽资格谈论si刑这个辩题?我知道si亡有多痛苦,我也亲眼见过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有多难过,所以他们希望我爸去si,我又有什麽资格帮我爸说话?我有什麽资格说我其实希望我爸活着?」

莫全靠到沙包上,双脚屈膝,把脸埋进了臂弯间。

偌大的地下室里,除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以外,尽是漆黑。郝周望着莫全一ch0u一ch0u地颤抖着,有点手足无措。

她觉得莫全就像是在一个深渊里,她很想要伸手把他拉出来,可是好像无论她说什麽,他都仍然在被黑暗一点一点地吞没。

郝周的声线染上了慌张,「但是??那就是你真正的想法啊,你又没有错,只不过是你看见的东西和他们不一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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