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漾手心微湿,他脖子上的项链此时正被连愿拉扯在手里,他脸上宠溺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
或许是因为连愿的呼喊,连衡先一步移开目光,松开了她的手,去摘脖子上的项链。
连衡极少戴项链,此时的这条是用一根链条穿着一枚钻戒——赫然就是那枚求婚的戒指。
他把摘下来的项链送给连愿把玩。
过了一会儿,连衡从身旁拿出一份证件递给裴漾。
无声的示意。
裴漾慢吞吞的接过,低头查看,上面显示的是政府已经盖过章且公证过的有效结婚证。
昨天离开的时候听隔壁的新人嘀咕,说需要一个月才能拿到证……连衡当真是有权有势,结婚证都能加急。
她默默吐槽完,把证件收进了自个的文件包里。
一想起,马上就要离开,心情就止不住的激荡,裴漾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霎时就忘记了,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连衡看进了眼中。
连衡的四肢百骸无一不是冷的,就连口腔里都是掩盖不住的铁锈味。
如果疼痛有声音,翻滚在他身体里的或许能直接导致人耳鸣。
“baby, daddy will iss you”(宝贝,爸爸会想念你的)
连衡听到自己这样说给女儿听,可其实他想说的是:「裴漾,我舍不得你。」
豪车终会到达机场,而他们母女俩也会坚定地从车上下去。
司机将后备箱打开,掂出行李箱,放在了裴漾的身旁。
连衡沉默地降下车窗,目视着前方。
车外,裴漾怀里抱着连愿,脸上的表情是随之欲出的话,话放在舌头上撵来撵去,撵出一句:“连衡,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说完,站着没有动,渐渐地眼眶里积满了泪水,生生忍着都没让泪水掉下来。
——可真是倔强啊。
连衡的心脏像是磕在了尖锐的礁石上,割的他每一寸肌肤都在痛。
竟突然忍耐不住似得,眼里有泪水匆匆降落。
连衡只觉得眼前愈发的模糊,望着的身影似乎在慢慢消散。
不过就3秒,再次变得清晰的眼前,是裴漾笑比哭还痛苦的脸:“阿衡——”
连衡微微张唇,口腔内的血腥味多的他连一句呼喊都说不出。
他轻嗤一笑,不再看着她,将头收了回来。
直至从后车镜窥到的身影越走越远,连衡才敢回头。
亲眼见证着她走进了机场内;
亲眼见证着她走的毫不留恋。
嗓子口的痒意瞬间漫出,连衡将手帕放在唇边,剧烈的咳嗽起来,胸腔都跟着震颤了许久。
手帕拿离时,他的唇角沾染了猩红的血液,连衡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眼神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灵魂。
连衡竭力压下去的悲伤渐渐弥漫、倾覆周身,他平静地勾起一抹笑,低喃出口的声音是撕裂重物后的沙涩。
“还是,把我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