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被娇惯坏了的模样,只是看着就让人的胸口发紧,一股混浊未明的情感在她的心中冒泡,冲动的蒸气笼罩着大脑,这股本能催促着西里亚开口,就像野兽促使自己咧牙—
那天,西里亚走错了第一步,她被自己的感情所驱使,冲动的做出了一件不该做的事,那是一种青涩丶未成熟的表现,最后替她自己招致了恶果。
「小少爷,你的母亲并没有抛弃你。」那个风光明媚的下午,15岁的西里亚对当时也就只有10岁的奥利这么说道:「她只是死了。」
「就跟我的父母一样。」
西里亚在房间里踱步着,柔软的地毯像是沼泽那样吸允着她的脚步,她环顾整个房间,试图从中找出一丝错处,枕头的位置不对,床单的皱褶太多,桌上的水壶是歪的,书桌上的笔没有收进抽屉—
她开始打扫,尽管她方才已经做过一次了,她扶正歪斜的枕头,用拇指抚平被单的皱褶;在双亲过世后她养成了这个习惯,他们得太过突然,留下了太多东西,西里亚每天都在收拾,不同的信件丶帐单如雪花般飞来,她每天都要面对各种不同的问题,平静的生活突然成了一团打成了死结的线球,西里亚唯一能做的就是徒劳的将它们梳开,一次又一次—
那天起,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多么脆弱的世界里,如玻璃般的生活被一粒石子砸碎了,她曾以为是美好的事物化作尖锐的破片,划开她的皮肤,使她痛苦,叫她流血;生活中的一切都失控了,被卷入了名为现实的洪流中,于是她开始喜欢上了打扫。
在无能为力的时光中,她不停的将物品归位,让自己保持忙碌,就可以不用去思考现实与未来,她收拾父母的遗物,就像一个落魄的国王巡视不属于自己的领土。
就像一头焦虑的动物,西里亚不停的在自己的房间里走动,从左到右丶由右到左,直到那恶毒的铃声响起,那清脆瘪平的嗡鸣声在西里亚的脑中回荡,她抬起眼,恍惚的看着人造的月光。
错了,她想着,她又做错了。
如果没有被可笑的同情心驱使,现在就不会听到这道令人窒息的铃声。
但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西里亚在自己的房间里停了会才走出门,真是奇怪,方才的她焦虑无比,渴望冲出这阴暗的房间,现在却又恋恋不舍,不肯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宁静的大宅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银白与深蓝吞噬了整片宽敞的空间,在下午时如草迷宫的长廊此时像是被海水给淹没了,这条漫长走道的尽头就是奥利的房间。
那扇门没有关好,里头的灯没开,只留下一道狭长的黑缝。
奥利没有睡。她知道。
他在等着呢。